一

屋场东头生产队的禾场
腰盆里刚洗完年猪的热水
淡淡的血色冲淡了腊月二十的凛冽
蓝色灰色或蓝灰黑的互补簇拥
眼巴巴围着屠凳上的年猪
进钱户提着三五斤年味方步回家
超支户盯着还在抽筋颤抖的
红白相间        冒着油星子的诱惑
听见喉节上下律动咕咚咕咚的声音
三副队长用砍刀背有节奏地敲着屠凳
有钱的人顿顿砍冇钱的人砍砍凳
颜娭毑手一挥    去    砍二斤    记我的帐
扯着母亲衣角的我       笑了
母亲       望着慈祥的声音       哭了

            二

依偎在农家小院柳条编成的躺椅上
任两袖油菜花的清香静谧流淌
从花海里钻出来的小女孩
头顶镶嵌着金黄色的花瓣
小蜜蜂扇动双翅
嗡嗡地指挥春天在哪里的童声
一个个褐黑色的土钵子装着五彩斑斓
赶集似的一下子挤满八仙桌
小女孩扒啦着把妈妈夹的肉片
偷偷选出丢在地上
刚刚还凶巴巴的小狗献上媚眼
土猪肉       甜着呢       母亲又递上一筷子
小女孩用手盖住自己的饭碗
另一只手将一钵鲜绿拖到自己面前

              三

哧溜噼哩啪啦让喉咙痒痒的声音
当年偶尔从隔壁进钱户的厨房溢出
棉籽油煎鱼的音响效果
远胜过重低音的振憾       撞击心灵
少油少盐       只放点生姜青椒就行
好了       农家小院老板娘拉腔带板
像五十年前难得招待一次娘家人的母亲
盈盈地递上一锅红烧鳊鱼
让金黄色的鳊鱼享受砂锅嗞嗞的旋律
纯正自家棉籽油        人放天养的鱼
满桌种的养的喂的    只有蛋不是自己生的
哈  哈         又一串笑声让农家乐名副其实
明知自家土法棉籽油沒有精炼工艺
耳朵牵引筷子       诱惑涨开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