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若渴
不需过多纠结
什么是诗句。什么称诗句
才华已经散成片片霏雪
回车里响起山风谷风
谷雨翻腾
落英不必字，不必花朵
只要可以压扁
几个笔画，标本一个春天

本一个春天
散成一二三四片
第五逃亡去了南边
但闻海水鸣溅溅

春若立
可舌根冷得坚硬
肺腑暖不住一口卷舌的爆破音
压扁春之夙愿，在南信来前：
一笔一划，四肢相伤
直到涌动
一字一字割向肌肤

我从西伯利亚来
是个赤脚的语言学家
春若吹一口气，我就翻滚千里
足掌挨着大地。
我知道：泥土粘软，冻土僵硬
尘土一颗一颗抱住春雨
宁古塔是春的锁印

等到春天挨着零度等温线得到永生
秦岭以南拒绝下雪
才华因此脱胎作海潮汹涌
春囿的谷地
早产的胎儿守望温度
明明只有一山之隔
山云苍老，只会喃喃：
为何、为何
大雪皑皑落满山头

连年积雪之后，山峰也进化心脏
时序迟缓，再老也不过白首
春是一头焦虑的兽，
听不见树林根系的声音
四面奔跑踏散雪和尘土
这里是北边，在北边
春风如荼，二月晚熟
三月躲在南岸之海
北冥的春早在冻土中夭折
故事结尾冰影绰绰
春天，不过是一种语言

若念起春天，舌尖如碾，舌根
起伏成连绵山岭
阻挡暖风扫荡平原；若
一声一声念起春天
唇舌粘黏，呼吸吹向北边
牙齿在第三维的坐标上伸展
展向东西南北之外的另一轴
在这里，谁都能
撕扯春天，揉碎春天
憎恶春天，憎恶雪
春天神魂俱灭
脱离永生、苍老、被形容

但：期盼春天，挽留春天
从宁古塔向北一路栽培春天
春天不是自由的语言
若放归春天，忽略春天
春天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