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梦

1.
不见藏经洞
不见飞天女
不见月牙泉
也不见疏勒河。我的敦煌。我女儿的敦煌，儿子的敦煌
不见了。雨水打湿了天空
麻雀何处栖息？
我端坐。在身体内打磨粗糙的沙子
风，是怪物。是孩儿
缠着我
我没有光鲜亮丽的物件
只有沙。沙走了
我空洞的躯壳装满泥
不曾前行

2.
沙漠牵着骆驼喊醒了我
我昏睡。身内的芨芨草扭动纤细的肢体
妖娆而过。它的头
碰到了我的头。它的手触摸了我的手
哦。玉门关
我爱情丢失的地方
风，吹响了长笛
我朴实的哥哥。历经沧桑的哥哥
脚踩石头看月亮

3.
太阳刚刚落
大雨刚刚停
戈壁上站立的菩萨并未洗心革面
我需要油灯。需要深埋于石头下面的经文
我需要救赎。需要轻拭菩萨的面孔
教她们哭
教她们恨
教她们眺望和留恋
疏勒河，你来吗？来为我的羊群
唱一支优美的歌

4.
匍匐于草丛的羊粪，可以成为字眼
黄鼠狼。兔子。土拨鼠
出来吧。太阳为你们加冕
月亮为你们引路。高高耸立的土墙，举着所有的汉语符号
教你们断，舍，离
我手拿新生的蒲公英，怜悯赤裸的沙砾
等待一群人经过

5.
我折返。寻找长城的痕迹
荒芜是我的比喻。我出口无词，也无字
厚重的历史不能教化我
厚重的烽烟不能匡扶我
我愚昧
我笨拙
我依偎骆驼刺，确认爱情的苍白
眼睛再次看向低飞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