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老了。头发灰白，满脸皱纹
脸上老年斑像七星瓢虫爬满在枯萎的菜叶上
原先的闪耀珍珠般光泽的牙齿几乎全部掉光
咀嚼食物全靠儿子给她配的那副假牙
耳朵也不好使了，经常是问东答西
眼睛白内障，腿脚脉管炎
母亲的确是老了，记忆也随着老去
好多的人好多的事记不清楚了
但有一件事在她的记忆中鲜活如清晨草尖上的露珠
那天我和你爸去区公所扯结婚证
天老早就上路了，要赶三十里山地呢
山里雾气大，你爸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
人若隐若现，好像走在仙境
像极了天仙配里的画面
有两只蝴蝶，一直跟在我们身边飞
一直飞了十几里，是不是梁山泊和祝英台的十八相送
路上我们还遇到了一条蛇，它没有为难我们，慢吞吞让开了路
我们还听到了远处老虎的吼叫声
但我不怕，有你爸在我身边
动身的时候，你爸往我手里塞了几颗糖
是那种黑糖，很甜很甜
糖纸很漂亮
我舍不得吃，去的路上吃了半颗
回来时吃了剩下的那半颗，真的很甜
现在的糖已经没有那种味道了

2023.05.14.母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