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石头有石头的样子


散漫随性
石头有石头的样子

不要随便洗掉它身上的泥尘
它愿意苔藓爬进它的领地
就让苔藓爬上去

石头有石头的样子
不要随便挪动它的位置
更不要把它搬进城里
被城里人一次次利用


石头有石头的样子
别嫌弃它的粗糙和丑陋
更不要把它雕刻成
一个人模人样

人够累的
石头也不喜欢
人模人样，正襟危坐

石头有石头的样子
也别把它当成地界
那只会为各自的地盘
争来抢去，血流成河


2、垂钓

我家那条小河流
常常伏着不少垂钓者

整条河流都静悄悄的
像是提心吊胆
又像是提防我们

可它怀里的小鱼
并不配合，常因贪吃
咬钩，受骗、上当

可偌大一条河流
除了皱起眉头
好像拿他们没一点办法


3、鸟鸣

窗外，鸟鸣
叽叽喳喳的
可又看不到一只鸟
只有一树的绿和芽
仿佛鸟鸣就是
枝桠上长出来的芽



4、鬼天气


连续下了十四天的雨
有人就不耐烦，骂娘

过去十四天前
连续一百多天不下雨
也有人骂娘

我是说，这世道
做个老天也不容易
常遭人责怪，或骂娘

一个干部模样的说
下吧、下吧，继续下
就不用担心山火

5、春


是天地漏洞太多吗
总之雨丝就像剪不断的丝线
非把天地缝合在一起不可

可天空忽明忽暗
像抗争、又像是挣扎
闪电像一把尖刀，划痛天空的神经

天空抽搐、尖叫
甚至发出雷鸣般的喊痛声
这是在春天，以至让人怀疑

春天里，所有的花朵
都是闪电划开的伤口
偷偷结出果实，然后乖乖交给秋天

6、一条鱼呆在水里


一动不动的
但它没有死

死了的鱼
会翻出它的鱼肚白
浮在水面

是的，它没有死
也好像不呼吸

似乎只想告诉你
天空是它的，并有能力
捍卫它的领空


7、母亲


田间劳作惯了的母亲
不愿呆在城里
每次邀请她进城
总是拿鸡要食
狗要喂，菜地里的蔬菜
要浇水来搪塞
说得做儿子的
心里酸溜溜
有一次在城里检测身体
不得不住上一晚
可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天一亮
就闹着要回家



8、仁慈的老天


连续下雨
必被人咒骂

连续干旱
也一定遭人骂娘

但老天
照样该雨，是雨
该晴，还是晴

在我们老家
老天就这么仁慈

不管你对它
怎么骂娘、指手画脚
它都不会怪罪你


9、幸运诗人


写诗的人似乎很容易满足
有人随便点赞一下他的诗歌
就感动得仿佛遇到知音

写诗的人似乎又很单纯
单纯得常常被商家利用
出钱中奖、发表自己的作品

更有穷困诗人
为了出版自己的诗集
砸锅卖铁

诗集是印出来了
谁知没一个人买

据说有一个诗人
为了卖掉自己的诗集
买来一个车库当书店

几年后，没卖出一本
倒是车库升值好几倍

阴差阳错
他是一个幸运诗人


10、碗


一只碗
盛过粥
盛过饭
盛过汤
也盛过草头水

一只碗
盛过甜
盛过酸
盛过苦
盛过辣
盛过人间五味杂陈

可后来
一只碗
常被另一只碗
取代
一只碗
常被一群群碟
取代

那只碗
从此蹲在灶尾
仿佛废物
或成了，可有
可无的东西

可我依然记得
老母亲，蹲在
生不起炊烟的
灶台里

一遍遍
望着那只空空
的碗发呆犯愁
长吁短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