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这组诗为章闻哲诗歌《蔷薇颂》选章。所谓“蔷薇”者,并不意图清晰其表意所在,它更多的只是一个模糊的意象,代表了无处不开放的春色,也许也借用了鲁迅的《无花的蔷薇》。但蔷薇本身极有颜色,妩媚鲜艳而喜欢群集灿烂,天真漫烂,不吝春色。这也许是“颂”的理由。此外,文字精神内部的某种病,亦需要蔷薇提色,振奋。
1.我们的女性——岛上的铁血玫瑰,或者玫瑰,在每个清晨,横卧于大地上,她的傲慢与警醒用一枝闲适的花茎逶迤地铺展在丛林中——正在观赏一只批判她的雄性琴鸟。
2.我想说点动听的。但愿我的舌头……我的舌头?在舞动时火星四射,成团的赤白银亮的光芒从嘴里喷涌而出,野性的芬芳的花蕊艳姿夺目地向空中伸展。
就是这么热闹的舌头,但愿它就是最动听的声音的源头。
3.松鹤正在展示一位鲜花式的父亲——它是百合与百合之王。
让我们稍稍在花面前展示一下微笑——我们是宽袍华服的魏晋风度。
唉——我们真是随意的儿女。还不懂得谨小慎微。
4.土豆因为自己长得小,或者长得大小不一,而在地上笑得直打滚。茄子一直端详着自己的花,——长得真像一本正经的淑女……在一个黄昏的雨后,她终于失笑,并且笑得眼泪都落了下来。——上帝在天空中阐释:各种笑,开始时令人感到春风遍地,令人突然感激这世上还有一种愉快,之后又令人烦躁莫名,最后,竟然在一阵悲伤中结束了这种情绪与感想。
5.没有谁比人类更期待成熟——他们期待一种巨大的弧,可以把一切圈在里面,又放逐在外面,使得笑和悲伤都恰到好处——像没有瑕疵的野象被裹在了白玉中,令感官在一阵激赏中飞向天空又俯冲下来——就在苍鹰的形式中,主宰着天空和大地之间的起伏——一切笑和悲伤:花朵、建筑、芒果和风俗,村社和流水。
6.一个内部充满森林的人,在清晨会喷吐出蛇、黄莺、野兔和猎人。当然还有露珠与白雾。
兄弟,传奇很容易爆炸——直到很久以后,我还在犹豫是否要按下开关。——但这只是一种美妙的措词——我们的真实应该如此:每个人体内都晃动着五光十色的传奇,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像极一个自恋的人,在生动地诠释着自己,但是秘不外宣。
7.要对书店和博物馆保持矜持:站在外面左看右看,从上看到下,再围着它们绕几圈,就是不进入具体的细节。——假如你本身是书店或博物馆,你就要在交流上斟酌一下形式——不能轻率地与对方握手,也不能直接打招呼。——哦,你说我们应该更熟络?——你可以这样提议,因为你只是一个方形的历史产物。
8.人间常常有一种戛然而止,佛的信徒们会像侦探一样探出前世的究竟。更多的人认为经济的唯物主义只能在阴谋的华丽中证明果实。这种果实让人间下沉,它会让你听到深巷中的呜呜鸣叫的风,拍打着天空中乌云的盖头。烟雨再次走进历史的老套——我们相信它足够令纸上的精神,在接近虚空时接收到深紫色的一抹重量——像道德一样厚重,并且洁净、庄严,类似宗教的细节。
9.三千大世界并非每况愈下,不时地有一股紫气东升,在天空绽开一阵烟花。建筑含泪立在原地,它们的使命是保持稳健——无论粉身碎骨,无论鞠躬尽瘁,务必使人类相信:世界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接受快乐和痛苦,高尚和卑微、权力与奴役、生与死亡,而不是像玫瑰的花尖在半空中冥想。
总归是要在这里——即使飞花也要牢盯大地、故园,在这里留下菲红的足迹。——你们都要向这里交待——交出一切——那些本属于大地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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