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于一款识别植物的软件，我才知道
祖父母坟头上小草的学名叫毛叶对囊蕨
春风似锯齿；扁平状细长的身子在风中摇曳
谦卑得如同长眠于地下的人们
年复一年，我们只在清明才会爬这座很高的山
给祖父母上坟
拂拭墓碑，清理落叶，拔除坟头上的小草
——虽然我们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徒劳
不用等到来年清明
一场细雨过后，芳草萋萋，刬尽还生
坟头上绿色的锯齿将继续统治地下的人间
但我们执着于一年一次的较量
像是逝者一次次重返，却被我们用鲜花和祭品
礼貌的劝阻
究竟谁才是不胜烦扰的一方？
当十六岁的女儿饶有兴致地在手机上
读着小草的学名“毛叶对囊蕨”
两种蓬勃的生命力之间开始了一场全新的较量
——除了这种较量本身，这世上并不存在着
无名的事物

2023，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