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的大姐
在六十年代阳光下
从晒场掬起一把醋糟
对母亲说：妈，这个好吃！
一把饲料，竞然
撑起一个孩子单薄的童年
那天阳光灿烂，大姐的笑容也很灿烂
母亲却泪水涟涟

六十五岁的大姐
在黎明时分
用捆绑了
自己一生的红绳，亲手处决了
被忧郁漂洗发白的命运
那天阳光依旧灿烂
大姐仿佛
又回到六岁时的童年

被老年痴呆
揉碎了记忆的母亲
在梦里
听到六岁的大姐说：妈
我现在不再失眠，睡得很好！
母亲却
再没有多余的泪水，回复
大姐稚嫩的呢喃

2023年3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