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者

春天是素食主义者
它做的鲜花饼
有桃花馅的，海棠花馅的
樱花和油菜花馅的

春天赴一场宴会
不化妆，浑身发散的气味
有艾草，薄荷味儿
也有芫荽，马兰头的清冽

春天只放生，不杀生
溪水中的鱼，逆流而上
南墙角的菊花
羞答答，像一生仅能见一次


南行记

我的脚步，可以是高铁、汽车
也可以是捷安特，羽毛
甚至于脚步本身

我越过宝射河，有时也越过长江
停在秦淮河或者黄埔江畔
独步寻花，寻医问药

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是
要成为一枚指南针，不偏航
永远向南，海南之南，云南之南


读书录

都言读书开悟
我怎么越读越天真
在文字里打转
不能破门而出

莫非书是我的南山
樊笼，堰坝和长流水
住着春天，小花和
绿草年年签到的墓园


半夜

到了我这个岁数
夜有必要，分为上半夜
和下半夜
对应上弦月与下弦月

都是弯弓
都对准我
除了十五，拉满弦
其他没有区别


落花

落花本是悲泣
还要落雨
还要春寒

整个春天的后半行程
我藏身一册书里
厚厚地
以为温暖

谁知误入大观园
黛玉荷锄
泥土松软，我用手指刨起来
一点儿也不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