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列传

作者 黄慧

最初 
宇宙混沌一片
世界不分
黑夜与白天
也没有爱

只有简简单单
一根刺

某一日
她诞生于这根刺上
刺是她的子宫
她蜷缩其上
仿佛一滴鲜血
在刺上不断生长

她越成长
这根刺也不断生长
她摆脱不了这根刺
这根刺
贯穿她的一生

临终那一天
她
已经和一根刺
生长在一起
每天夜里
她的梦
是一片不断扩大面积
不断翻滚的红海洋

她
想对一个人
用毕生精力
说出那个埋藏一生的字
刺
却越扎越深
梦里的海
越来越红

临终前一个小时
她的呼吸不断在收紧
她仿佛在脱去一块块白骨
拼命奔跑
下一个遍布荆棘的螺旋式台阶
台阶通向深不可测的黑暗
她将跳入一个红色的海洋

临终那一刻
终于到来
她这滴鲜血生长壮大
开始包裹住她自己
那根长刺
经过漫长的一生等待
终于刺穿了她的心
此刻
她寿终正寝
自己的身体悬挂在那根长刺上
化为一朵红玫瑰
她的白骨
化为一滴露水
她的泪水
化为磅礴的热雨

一切生命
都是用爱与血
在长刺上写成的

黄慧2023年3月23日写于鲁迅文学院，值北京春暖，北国花开，满城玫瑰，鲜红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