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被蜜蜂占了


老鼠在楼上粮仓外
锲而不舍地啃着木板
顽强地想咀嚼我的温饱

老鼠咬一下，我就吼一声
老鼠停一下，我就睡一下
我和老鼠在进行拉锯

老鼠为了食物，坚韧不拔地啃着
杉木板体现了少有的坚韧

现在，没有人守粮仓
没有稻谷灌装粮仓
蜜蜂占领了，也许
蜜蜂不想让我看到空空的粮仓
不想看到空空的期望

飞在城里的麻雀

没有成群结队，没有呼啸山林
只能一只只单飞
街边一棵棵从乡下移植的绿化树
孤单地栖于其枝头

在树上鸣叫
哪里是你的故乡
你是随着进城的人飞来的吗
夜晚，你又归何处
或树梢或无人居住的屋檐下
成了你新的家乡

飞在城里的麻雀
就是流浪在外的故乡

麻雀，在树上讨论城乡的不同


老家的马


马在老家已变成稀有动物
在车子到不了的地方
它仍在肩挑背驮
每一步，都踩着险峻

马，已不能识途
回乡的路变了样
道路已变成异乡

在他乡的我
也像老家的马
有着深深的迷惘


有东西吃的节日容易被记住


一个个节日
都是翘首以盼的食物
那时，农村的孩子
都盼着与食物对应的那一天

春节，人们手捧糍粑
把年味放在鞭炮声里
端午节，人们用粽粑
补充一段楚辞的漏洞
中秋节，月饼就是挂在故乡天空的月亮
重阳节，用桐树叶包着的豆粑
是那一秋的丰收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
节日抵达的地方
都有食物的温暖

在这个时代，村庄的
食物和节日，仍是炊烟里的乡愁 
缝合在心间


走出家乡的方式



坐在老家木楼前
望着对面公路上驶过的班车
不时有人上上下下
要么从远方回乡
要么有人从家乡去远方
农村，就是这样被一辆辆班车
来来回回拉空的

我们那时候离开家乡
是通过一场考试
怀揣的是求学的梦想
他们现在离开家乡
是通过一张车票
怀揣的是致富的梦想

一个人的走出
带动了更多人的走出

我们从老家的木房走出
他们从老家的砖房走出
出走的不同的形式
都是改变命运的方式


走过村子

太阳能路灯一闪一闪
把光的情绪弄得忽明忽暗

从村头走到村尾
只剩下依门的老人空洞的眼神
原来一步一句密集的亲戚的留客声
已被孤独的炊烟
遗留在腐朽的板壁里面回忆

空空的砖房，是疏远的亲情
现在，每一栋倾斜的木房
都是一个故去的亲戚

走过村子
小溪反复地练着古老的曲子
或高或低地，永不回头地东去
与无所牵挂，无所留恋
走向城市的年轻人
一起去追逐
一个流动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