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注视河流时
河流也在注视我们
当我们试探河流的深浅时
河流也在检验我们的力量

进城三十年
村前的那条小河还在
它窄窄的，长长的
长得，我们小时候都抓不到头尾
童年时，我们躺坐的那块大石头还在
和我现在的样子一样沧桑
只是，比记忆中圆滑了许多

进城三十年
我修建了一条小河
经常看见奶奶在河边浣衣的身影
看见她拄着一根木棍
蹒跚在被车前草收割了的村口，四处张望
每次我想对她大声喊:“我在这里”！却
总开不了口

“鸡鸭回笼了吧”
父亲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木椅上，自言自语
稀疏的白发，像倔犟的芦苇
与风雨对峙，一再败退
只有他的目光，越过翠绿的抱虎岭时
庭院会顿时温暖起来
因为他知道，在山的那边
有匹野马，向阳奔驰

列车不再运行的时候
左边的抱虎港静了下来
右边的抱虎岭日夜站岗
守着安睡的父亲，奶奶，祖辈
守着清清河流，流淌世间的悲喜
纵有百折千回，始终
一路向前，昂首阔步
守着悠悠大地，任凭马儿奔跑
它那厚重的宽度呀，足以
让我，一生都无法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