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外二首）

□诗之梦人

迎着春风走一段路，
有雨无雨，反正要去父亲的坟前，
烧一些纸，叩几下头。
青草齐刷刷长高，听一两声鸟鸣，
黄山洼空荡荡的令人寒颤。
看到碑上凹凸不平的名字，
熟悉的身影，总隐隐让我作痛。
其实，活人给亡者祭奠，
不外乎是宽慰一下自己，
沉重的忧伤，成了人间多余的孤寂。
如同一树梨花，白的刺眼，
也没能阻止暗夜，旧梦重生——
每当阳光站立枝头，我们抖落的灰尘，
总带着恍如隔世不绝的悲悯。


鹤


它存在于一张发黄的中堂画上，
松树的枯槁，也只是油彩的剥落。
一只鹤，仍然翘首仰望，
一只鹤失去鸣叫，仍然为风所惑。
这些年，从堂屋送走的亲人——
爷爷、奶奶、父亲，
鹤的静默，允许过多少泪水，
又怎么原谅了我对生死的畏惧。
鹤无来世，也无延缓命数的秘笈，
犹如事物的真相，都带有失去的可能性。


远去的炊烟


猫子山脚下，青砖灰瓦
鱼鳞式的屋脊，矗立的烟囱
矮小，够不着白云
更难摆脱风的揉捏
晨起的雾，裹着心光
袅袅炊烟，继而横过天空
奶奶有些湿润的眼神，落向锅边
山芋，烤出的香味
足以带来饱腹感
我喜欢借一堆柴禾的掩饰
猫在僻静的墙角，看炊烟
怎么消散，然后
大人们一个挨一个推门走出村口
那时，草木沾满莹露
秧田里的青蛙，游得真欢
每一缕炊烟的方向，总显得
如此清晰，不管最终落向哪里
都会令暮色蓄积温暖的气息
——远去的炊烟，它飘逸的美
至今，似乎仍在蝴蝶薄薄的翅翼间
卷绕、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