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厘岛拔掉一颗牙
       （山东）    郭全友


你曾经扎根在我的肉里
我的骨头里，心头和血脉里
我用三生的生命滋润你的成长

有你的防护
我可以把心声阻挡在咽喉以下
埋藏在舌头底下
我愿意为你守口如瓶，守身似玉
失掉你的日子
只要张嘴
就会把爱与恨，悲与欢
刚强与柔弱，生离与死别
全部吐出

甜蜜太多就会引发龋齿
有一天，你的内心突然有了
空洞抑或空虚
疼得我死去活来，如万箭穿心，如群蚁食骨
我不知道，爱你，恨你，哪个才是最佳解读
毕竟在所有的牙中，你曾是我最珍爱的那颗
我找不到拯救你的那把钥匙
我只能用十倍的痛苦折磨
当作对自己的救赎

经历血与火的缠绵或淬炼
你成了我的眼中泪，心中火
成了我的心头之恨
恨你咬牙切齿，顿足捶胸
你让我痛彻心扉，却不知痛来自何处
你让我彻夜难寐，寝食难安
我时时刻刻都逃不掉你的情爱纠缠

无数个夜里
我合十礼拜，巴厘岛的诸神并不能赐我如愿
我用云南白药疗伤
你只给我20秒的自由
酒与药麻醉自己，收效甚微
我取出冰箱里贮存千年的冰块
为自己降温，毛巾和冰
让我在夜里咀嚼柔软与坚硬
火热与疼痛
原来爱到极致是冰冷

你终于决定要逃离我的庇护
不用我再把你含在嘴里
更不需要捧在手里，记在心里
所以我像个烈士走上手术台
两名女护士，断我愁肠
钳扳锥凿，刀光剑影
让爱在最后的麻木里杀出一条血路
放你重生之路，还你自由
把一切爱恨带血拔出
护士说：费尽了气力，不知道麻药过了
你怎样煎熬

时间的手，终于抚平了睁着眼的伤疤
封闭了血和爱的退路
柔软的舌头经常走过那处虚无
那是你离开后的空缺
永不能弥补，满腔遗憾
一颗牙在巴厘岛走完了一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