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
刘兴达

我离家去大西北的一个城市读书，
母亲就把梦做在村旁的大河堤上。
仿佛站在大河堤上看莫测的晚霞，
目光洋溢着晚霞的温暖。

母亲不知道什么是大西北，
什么是城市，只知道西边
隐约可见的一个叫黑山的大“屯子”，
能念书，能赶集，房子多，路多，
让人弄不清方向。
母亲认为是那里的学校把儿子留下
不让回家吃饭。

母亲没有文化，最远的去处
是回娘家过河就到的三华里。
年轻时她跟伙伴们去过黑山赶过集，
人多车多是她最深的记忆。如今
早已忘却。却也没忘。她天天
站在河堤上望，一心想在隐约的黑山
发现儿子，用目光把他牵回来。

想每天傍晚都要站在这河堤上，
呼唤儿子回家吃饭；想儿子
每天下学回家就到河边挖野草，
回来喂猪；想儿子胆小怕事，
从不敢与别的孩子争吵打架……
她怎么也弄不懂，自己儒气
文雅的儿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望着望着，泪水就河水一样流不断；
想着想着，就回家升起浓浓的炊烟。
到晚饭时，父亲发现饭桌上多了一套
碗、筷。

时隔一个甲子，
母亲站在河堤上默默流泪的身影
清晰而明亮，像一盏不灭的灯；
屋顶的炊烟挺拔成母亲的张望；
充满母亲味道的饭菜芬芳
飘向我；
唤我回家吃饭的声音在心灵深处
回荡！

每当忆起往事，所有的影像
全是母亲数不完的美好；
每次忆起，都要流下一串
亏欠的泪！
2023．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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