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春分

河流喘息时
我想念你的未曾消融
沉默里生疏
骤冷地包裹住我
想不出更亲切的告别
而昼夜已尤其分明
于是披上衣裳
在檐下坐了一天一夜
晾干两片湿透的云
我们也曾像这样
晾过和煦的风
朝深处走
野鹿匿去踪迹
一切维持最初的安宁你终不再提起
第一簌花正在凋零。



贰.盛夏

别去理会蝉鸣它们即将消亡
你应当关心更好的
爱更烫的那颗心脏
而非一具躯壳
枯的甚至没法张开翅膀
去随任何烟火升腾
残酷的是太阳
某个午间十二点三十分
置下欢愉欣喜
雾水   稻草
眼里余下的干燥
将虚无归还给世界
蝉声如雷雨热浪翻涌
若我伸出口器抽干你的毒血
那我们就共同迎接这道未命名的创伤。



叁.秋收

谎言
那些熟透的果子
如果焚化也在果子堆里
那便没什么不该受怀疑
毕竟我们早晚要燃烧殆尽
满怀热忱地奔赴向一片死寂
连爱都焦渴成枯黄
迷醉的香甜如腐坏般，这野果的尾声是一弦泛音
在西湖上空回荡
记下湖底的人因轻信而湛溺
他们是供奉你的奴隶
我也曾在收尸骨的队伍中拾起自己
一筐      ─捧
登出   卸载
─睁       一闭
希望明天现实的城邦不下雨
凛冬已至
你剥开方糖张口
喂给蚂蚁。



肆.冬至

火种  升起了又落下
我听到
冻土的一声尖啸
群鸦纷鸣  你的脚踏在
旗杄上
用嘶哑的嗓子立下新秩序
冰锥刺破两座城里  只有哀歌的繁荣
雪来得太早  人们还赤身裸体
手靠在松树林间  燃烧两棵灵魂
你会惊叹于它们全都消瘦成这样
站在灰烬边  针管接近枯竭
这是最后一剂，比宇宙更辽远的风吹透骨髓
一座城市在镜头的尽头消弭
我曾对它露出微笑
倒数后逃远吧
只剩现在
逃远那迫近的冷钢，针孔遍布的机械臂
当雪如约而归
心脏结冰  接触这初次存在的质量
你被抛弃在湖的中央    遗忘我是在岸上
我们凝华在火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