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组诗)


一

飞不高
似乎没有鸿鹄之志
飞不远
常常固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像极了我的祖辈
一辈子没走出过大山
常年在贫瘠的土地上自足自食

从牙缝省出的钱
供我飞出山外
经受风雨

如今再回故土
父亲坟头的衰草仍在风中颤栗
草棵上几只麻雀
正给他唠嗑我在异乡的故事

二

小时候
冬日，午后
在小院支起箩筐
撒一把瘪谷
一根长长的细绳攥在手中
猛然一拉
就会罩着几只贪吃的麻雀
但无论我喂什么
它们都不吃不喝
最后只好无奈地放飞

我不知道眼前的这群麻雀
是不是我曾经放飞的几只
如今，它灰色的影子
像一根丝线
牢牢地攥在别人的手中
只是被生活罩着的
常常是我，和像我一样的人

三

雪后初霁
几只麻雀在小院
蹦蹦跳跳地觅食

一把足以温饱的谷糠
一方御寒的屋檐
一处没有炎凉的尘世
你是否愿意放弃风霜雪雨
飞进我的内心

我也想化身一只麻雀
不食嗟来之食
在阔大或逼仄的天空
自由地飞翔
即使遍尝艰辛

四

老家屋檐下
三五只麻雀
每天我都会在它们的吵吵闹闹中
睁开惺忪的眼睛

拉开窗帘
目送它们
整天忙忙碌碌
飞走又飞回

它在飞翔
似乎是我在飞翔
只是我梦想的翅膀还不够阔大
始终飞不出这片天空
这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