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飘来飘去的透明人
生着黑色的心脏
心上生着眼儿
像奶酪那么多孔
眼儿里开放着白肉肉的蛆
日夜蠕动，流着黄脓

前年种下的阴谋
今年恰逢成熟
吃在嘴里
像他们后半夜低俗的性高潮一般美妙

听说以后的奥密克戎变种
会让人类的影子变形
一些健全人的影子缺少一只腿
一些聪明伶俐的人缺少内脏

他们在地上的影子——
一只骷髅在说话
一只腿在无恙中前行

骷髅先生走进A的房间。

【A浑身长着橘黄色的硬毛发
上翘的尖鼻子
享受着自己的屁股
和腋下的骚气
他从不害臊
昂首挺胸
信心百倍
天下唯我独尊——



这时他的骚气最重



（如你们所见，充斥着
所有这些空白的时间和空间）
遇到鬣狗却卑躬屈膝
点头哈腰
骚气淡得闻也闻不到】


骷髅先生向A使一个眼色
A打一个响指说不成问题
骷髅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送给他收藏
听说用不了几年
眼球的拍卖价格
就会几十亿几十亿地疯涨
我能理解
因为眼球也可能成为艺术品

骚气先生说
两个一起拍卖
才会拍个好价格

我却觉得
单只呈现
才算是艺术品
才配得上拿去
让那些人你争我夺地竞拍

那位骷髅先生可真大方
掏出两只眼睛
他会不会瞎？
也许不关我的事
但是我十分好奇
于是我也想尝试

我在屋子里打转
拿着台历找啊找
想寻个吉祥的日子
到骚气先生家坐一坐
我也给他使上个眼色
他也给我来个响指
小小的爪子
拇指和中指使劲反向交错摩擦
发出铜铃般的“呱呱”声
——骚气先生真带劲儿。

我计划着……
内心仿佛在生长新肉
觉出难耐的痒

当我走入正在烈火焚烧的太阳下
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锁骨下方是块酒杯口大小的太阳光
光里有虫子在探头
呵，恶心透顶
我竟能从影子中看到他的颜色
——白色

我站在烈日之下
端详着三三两两、
嗷嗷待哺的蛆啊

我人生中第一次
对白颜色产生不解：
为什么纯白色
会看起来如此肮脏？

后来我想
许是光线反射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