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影子

父亲日夜编织    在六扇厝大厅
海蛎筐影子    与您竞走    
滩涂里     水路上    蛎石下
在水珠里闪耀
影子鞭策    加速潮汐

父亲日夜修补    在石头厝大厅
花样簸箕影子    与您竞走    
沙滩间    小丘处    田垄中
把光线折进地表
踩得形变    加速地潮加速气潮

您站起来即是山的
影子    耕耘不息
您俯下去即是海的
影子    淘洗不止
龙角峰耸立，那是您的
影子    郁郁葱葱
海潮涌起落下，那是您的
影子    生息休养

一头修补工具箱一头竹篾荆条材料篮
压着    或中间或左或右的影子
走村入户     抑扬顿挫

您挑着书箱    把我送达木兰溪的鲤城
我听见您的影子驱动着
江阴湾船夫的号子

您挑着书箱    把老二老三送到闽江南岸
左海东边    我想到您的影子
笔杆那样抒情

您的影子    随着脚手架    用石头红砖
砌起别人的安居乐业
穿梭在我的别墅各层    却无力登上弟弟的框架

您比朱自清的《背影》更加硬朗
影子挑起山与海
挑起国家级注册商标与报刊诗文


          母亲的影子

父亲铺设省政府大院的路面
您整理土木房子的家
借用水路上升起的月光
父亲参与祠堂翻建翻修
您打扫石头石板房子
汇集分布各处的星辉
父亲料理上宫下宫
您清洗五层别墅
中和，晨曦、英语与汉字
光影，透视一群幸福的人

双臂盼延续，业的中国南北版图
双脚来丈量，家的代际内外变迁
双手越抖，海浪就越大
就医拿药的路就越潮湿难走
您端碗拿杯，我看见了
倾斜的大海
框架别墅旁，晒太阳的母亲
突然走不动了，影子之门多了开关
开合之长，城乡之短
心脏衰竭，庭院亮化成就不了夏天
您摇着康复脚踏车，带着父亲走着
我们在“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我们在默诵，“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先后黯淡了两个节日
我们看见了一前一后
登上仙箓，走入洞天福地
菩萨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