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系列

文/南兮


黑马


“我翱翔，我的灰烬将是现在的我”
从我的身体里起身
越狱，你找出疼痛的部位，却看不见伤口
你想诉说，却没有听众
我把最好的春天用来等你
黑马，我一次又一次想你
我是永不满足的，如果我还没有到达
不管用何种方式，每天都在告别
跟一堵墙告别，也跟穿越那堵墙的动机告别
该如何度过黄昏，所有人都与你保持距离
也许这是你想要的
你在我的身体里
梦一样的存在，我听见来自我体内的声音
也听见青石板上的马蹄声
像要踏碎我和黑夜，沾满石头碎片的黑夜
像你忧伤的眼睛，那些叛逆的龙葵草
已在多年前被亲近的人无意间践踏
腐烂的钟声已经敲响，而我还在原地被自己囚禁
看不见的栅栏时常撞击我的无知
一小块泥土和一把或已经枯萎的草，都让人惊喜
我时常选择一种错误，而你无动于衷
你就是我，我感觉到你在我的身体里游荡
找不到方向，而黑夜从不妥协
这幸福的焦虑无处落脚，你是一个例外
一匹远离常理的马，你背负的虚无多于存在
没有什么是合理的，除了死亡
我试图走近你，黑马
但你钻进我的灵魂，又不肯屈就
你不断地与自己抗争，时常被埋在自身的黑暗中
成为一个异类，强装镇静
那强大的黑暗就快要吞没你
而你的经验不足以改变这一切，这黑暗有形你无法描述
这黑暗无形，你挣不脱
你只是为生而生，为死而死，为爱而爱
黑马，注定是一匹形而上的马
而黑夜毫无理由挽留或者厌弃
我们都无从知晓



黑天鹅


我想那个脆弱的女人
她抛弃了这个世界
无耻的高度，在荒岛，堆满
傲慢者的秘密

自然的黑鸟。像一个病中的婴儿
脆弱，柔软，这种骨头先天构成
你不能主动展开翅膀，假如没有风
然而真的没有风

“我想着我的大天鹅，带着那些疯狂的姿势们
比如河流，荒谬和高尚”
这些无常的预设，谁是始作俑者
如果突然有一天，我能够书写
你的黑夜会懂得，翅膀上的黑夜
足够一个女人脆弱的黑夜，拥抱与拥抱相互偿还

这个世界变了，流浪者的忧郁挂满枝头
唯独不说爱，这奢侈的钟摆
在崭新的楼房间徘徊
忏悔、惊慌，但黑夜不是家园
在你的头顶覆盖的
倒置的河流被放逐，失败者的河流葬满整个天空

你已被吞噬，黑天鹅
你美丽的黑眼睛绝望，乞求
翅膀沾满黑夜
这条河流是你的家园吗
干涸的河流，河水已无力对抗
没有生命迹象，小花小草守着一份自责

“我想着你！这条小河， 
贫瘠与悲惨的镜子，往昔曾经闪亮，”
黑天鹅，你无数黑夜的婴儿
飞吧飞吧！就像黑夜
是不是这样可以对照，可以忏悔
脆弱的女人，你的灵魂有多黑
黑夜就有多远，这些秘密只有黑天鹅知道



黑夜的棕榈林


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离开你之后，质疑尚未到来

黑夜的棕榈林，很多空隙
又被低矮的黑暗占据
渴望穿过，虚无穿过，像摸不到的爱，从你身边走过
“内心的声音像入睡的乌鸦”
随着黑夜扩散
你可会来寻我

美丽的少年，天上的仙子，在树影间徘徊
谁背弃了你，从出生到死亡
这短暂的光与影，在夜半的林子中央
木然的棕榈穿过你的身体
像心灵的灼烧，梦中的幻象
一半，被一辆火车占据
一半，穿过空白，黑夜的棕榈林
一生都在渴望爱，完美的少年
你可寻到那扇窗

树林里到处都是门
但你走不出
你不能选择，犹如你的出生
你不能左右自己的心
最美的死亡，就像黑夜的花开，寂静神秘
还不算晚，尽管编造一些理由
我就在林中，你可来寻我

一切都太迟了，燃烧与灰烬
同样辉煌
你停下，所有的事物都会与你拉开距离
你找不到那些在你左右的人
像一片草地的空白

不想看到你
黑夜的棕榈林，像一把黑色的大伞，没有形状，但你走不出
几朵小白花兀自开着，没有名字
就像你的影子
“内心的声音像入睡的乌鸦”

潮湿的悲伤卧在草地上，像静止的水流
我背弃了你，以沉默的方式
在密林中，棕榈叶上缀满星星
“一切都是该来的”
你可以保持你自己，我的爱
就像一只夜行的乌鸦的幻象
与虚无一道凌空而去
而林中尚且有清澈的水流
小小的一汪



黑蜘蛛


一

没有死亡的死亡，编织葬礼
端倪缘于一处词语的伤口
你的网，只推进隐藏的距离
但拒绝愈合

黑蜘蛛
一开始就在逃，但离开的不是你
虚构的身体，逃不出先前
赴死者误入歧途 一种炫耀高过黑夜
挂悬黑暗城堡，解开重量
你开始接纳黑风，夜晚，和坚挺的光 
在睡眠之上，一张网牵扯的睡眠
迟迟不肯躲入梦境
裂痕早就存在，只是风不肯承认


二

蛋白质与荷尔蒙一起发酵
生与死结成联盟，在体内腐烂
那被融化的尸体，恰到好处
你找寻，但找寻也是一种逃离
被你轻松带过 
还等什么？

黑蜘蛛
没有被听到的声音
在黑暗之后，在声音之后
回声折断，只有网还在，可大可小
无日无夜，只剩下黑与残缺
谁能挣脱？


三

倾斜的旋涡，黑蜘蛛 
你分解体内的自己
也分解一部分欲望
暂且视而不见，这是致命的
你的黑像颓废的夜晚
没有靠岸的海盗船，水声修补风声
来自外界也来自体内 
像一只篮子，黑血，有日落后的静
谁在你的篮子里，留下影子
流水不会声张，看客骤变，迷失黄昏
而你准备的饥饿，玄而又玄
吞噬，在腹中相恋，你的毒无药可救
黑蜘蛛，你是疯掉的母亲，你为分娩吞噬的爱
父亲早已经逃离或在你的腹中重生


四

两年或三年，是你生命长度
不过一瞬，你在或不在，不必说
而你经历生死的手纹，没有退却
重复，织网或毁掉，足够黑暗
而你从不拒绝



黑森林


你想说，黑森林是事物的背面
但黑森林不黑
它引导你看见
某些生活中最黑的部分
安静的在那儿 
让接近它的人去造一个句子
揭示真实的世界 

只是夜晚的月光，洗净
沾着灰尘的睡眠或你的睡眠
也将会退出流水 
也退出树梢上
你放下必然的姿势以及阴影

只是你还不肯相信
黑森林，那些真正的隐秘
从深处升起的星星的光
翻过的，还有那么些坠落的呼吸
苍白的逃脱 不一定完全的印证事实
----哦，这生命的意义

黑森林，你的象征
你的深处的鸟儿正鸣叫 天空
有你忽视的坚持以及脆弱
远离抑或接近都是被动
因为你不能正视生活中的黑森林
像你的某个沉默，黑森林落下来 
你会退出流水，鸟儿在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