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殇

在寂静的夜里，
我常常伫立窗前凝望，
因为也曾有过许多欢快的梦想。
我也常常深夜眼含热泪，
因为我不总是沉睡。

说起梦想，
就想起小时放牛的下午和早晨，
山野空阔而寥寂。
那牛时不时望着我发呆，
我却呆呆望着那远远的山，
想那山外是不是住着神仙？

想起梦想，
就想起小时那盏小小的煤油灯。
好不容易借来一本破旧的古卷巜西游记》或巜红楼梦》，
迫不及待想要一夜把它全看完。
因为怕被母亲发现浪费了煤油被打，
就弓起身子点着煤油灯躲在被窝里，
一会就被熏得泪流满面。
待把头钻出被外透气，
却眼冒金星，
但那昏黄的灯光，
化作了无数美丽的星星，
堆满了那小小的房间。

想起梦想，
就想起老家村子后面那高高的山岭。
每每为了去砍一根楠竹卖钱，
总要等到夕阳快西下没人的时候，
一个人悄悄爬到岭上去。
总长久地在那峰上立定，
望那苍山如海，
残阳如血，
风与云争渡。

想起梦想，
就想起至今还不时入梦的那翩翩的蝴蝶结。
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
还能倒流到从前。
常常等在她放学的远远的路边，
望着她系在胸前的蝴蝶结飞舞，
还有她的嫣然一笑，
却知道自卑而不能近前，
只看着她越走越远……

再后来，
凌乱的风，
鼓满了南下广东的行囊，
拼了命追逐那火车的轰鸣。
那巨响是那个时代的号角，
未知、惘然而又催人……

南方的天气潮湿而又闷热，
外面的世界魔幻迷离。
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城市，
流水线上与机器竞奔流，
换一个个工地，
卷一次次铺盖，
与泥泞共飞扬。
城市的彩虹灯穿透了眼睛，
一直在许许多多的街角徘徊……

想起梦想，
就想起那许许多多的，
模糊的，
或涂在纸上，
或画在心上的只言片语。
似乎散落了一个世纪，
已衰败的无力拾掇，
它还会在吗？

为什么，
我常常噙满了眼泪？
蓦然惊觉也许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画人画鬼难画己，
揽镜自照，
镜子里的人那又是谁？

还有很多很多……
如果总是满眼噙泪的话，
那么眼泪会流尽。

想起梦想，
我就想起今天物理学上说的暗物质、暗能量，
也许所谓的“鬼神”真的存在。
那么，
也希望真的有今生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