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位痴情少年,在碧绿荡漾的河洲上唱响了那阕《关雎》,
唱响了华夏文明对诗最初的记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常读《诗经》,也常常自问:
为什么这一行嘹亮的音符在千百年后依旧清晰可辨?
为什么斑驳的岁月没有使中华诗歌绽亮的意象生出铜绿?
为什么无涯无际的时空没有令古诗蕴含的深刻的韵味失去芬芳?
那又为什么当代诗歌永远超不过一盏青灯苦佛孤影,超不过千行错落页纸泛黄?
生活在唐代的文人墨客无疑是幸福的,
因为纵观古今,已寻觅不到这样一个开放的时代,它包容了太白的豪放飘逸,
也包容了乐天的针砭时弊,没有所谓的造反诗,没有所谓的文字狱,只有将灰黯变得多彩,将腐朽化作神奇。
而如今,在这个所谓开放的年代,无数的新诗、现代诗如流星雨,
如樱花瓣飘洒弥散在我们周围,似乎触手可及。
但又遥不可及,反倒是这沉淀千年的古诗更让人感到亲切。
难道李白、李贺、李商隐都已在历史的烟尘里隐退后,浮华的现世就造就不了王维王勃王昌龄了吗?
难道当初唐四杰在岁月的氤氲中消散身影,浮华的现世就诞生不了韩柳元白,郊寒岛瘦了吗?难道韩寒、郭敬明、余秋雨的文采便及不上杜甫杜牧杜审言吗?
现在就下结论未免太过仓促,有失偏颇。唯一的解释便是它们未曾经历历史的沉淀,
时间的淘洗,一首好诗便如美酒,越久越醇,愈久弥香。
我是偏爱词的,清新灵动,奢华绮丽。
但从某个角度讲,词永远达不到诗原汁原味的境界,
正因为有了时间的距离,古诗的词句才化成一片蔚蓝的珊瑚海,美丽而持久。
诗如酒,沉淀千年,《诗经》里的白露、蒹葭才永久傲然绽放;
诗如酒,沉淀千年,骆宾王的“西路蝉声“依旧如丝如缕,王子安的”滕王高阁“依旧空临江渚;
诗如酒,沉淀千年,陈子昂的幽州台更显苍茫遒劲,温庭筠的五丈原更显慷慨悲凉;
诗如酒,沉淀千年,张若虚江南月色才愈发流泻,沁人心脾,高适漠北寒风才愈发萧瑟,凄凄惶惶。
不少人读诗,只是附会风雅;大多数饮酒,只是应酬寻欢。
真正地读诗,如同真正的啜饮一尊古酒,其中每一滴不曾挥发的汁液都是与时间抗争的结果,
这种“先入为主“的肃然敬意,是我读艾青舒婷流沙河的作品时不常有的。
名诗佳句,熟稔到了不假思索即能脱口而出的程度,依旧能品味到别样的底蕴,就像高雅的葡萄酒,从第一滴到最后一滴都有不同的滋味。
无论是孟郊孟浩然,还是谢朓谢灵运,每次品读,心灵都如初读般悸动,
在一次又一次反复的吟哦中,生命对历史对自然的感悟一天天完善,对完美对缺憾的体察一天天深化。
地老天荒,美人迟暮。唯有诗,永不褪色,永不衰老。
常被那一种意象迷醉着,飘飘乎,常被那一股真情感动着,悠悠然……
诗,读之,口有余香;听之,心有语音;思之,一盏如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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