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人生第一次看山茶花
微风吹动晚霞
池塘水光粼粼
父亲架起新买的相机
留下了，
近二十人的合影

本就是一个边远小村
从来没有什么大事
只是东家生了小孩
西家砍了柴
村头春光无限
一直这么宁静

父亲曾向你描述
外面的人怎么生活
高楼和大厦

我也知道你不愿离开的原因
丈夫那年参军，
几十年来没有音讯
同辈的人一个个也离你而去
那天的夜晚被我看见，你
阴暗里的独自抽泣

在你腿脚还灵便的时候
每个月还要到镇上的铁轨走一走
手里握着路上采的野花
如此几十年
要是可以贴一个危险标识也是好的
实在是许久不通车了
这生锈的铁轨，安全的
令人心疼

你还说等我上了初中
就送我一个大礼物
捏着我的手说要快快长大
早日成为家里的栋梁

七年前的那天我第一次怀旧
你被他们装在盒子里
而不是坐在我的声旁
第一次发现我们可以离得这么远
尽管你就在我的声旁
你这辈子第一次离开了生活的地方
那被埋下的，是你的躯体
而不是你

之前拍的合照还挂在堂屋里
后来种在屋后的白山茶，
也快有了一米
父亲换了工作
我也上了高二
这些都是你所不知道的啊！

七年前的那天我第一次怀旧
回想起，你牵我手
我说你笑
那时我不需要回头
相信
你一直在我身后

不能说出的是
有一个方向
让我还没望过去
就已经泪湿眼眶

其实我也知道
那些所抓不住的
是风扭动着的华年
是想要的失而复返
燕去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