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体诗集八

作者: 2023年01月09日15:11 浏览:0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比老板开心

2020-01-19

成捆的青春,

码在物流园。

整箱的成熟,

挤在物流园。

竞相飘散乡村气息。

多么熟悉的面孔,

也来自乡下。

他们只是弓着腰,

蔬菜又饱尝汗珠的咸味。

一袋一袋,

一根一根地翻检。

就像老板挑选他们。

腰酸痛,不敢站起来。

站起来,就没钱了。

破损的姜,压黄的葱,

折断了的蒜,

残缺的辣椒,

都扔进垃圾箱。

她们来了,

坐公交车来的。

这些提着袋子的老奶奶,

拥向垃圾箱。

扔掉的蔬菜,被捡光。

真好!今天没跑空。

明天不需买莱,

又省了几个钱。

她们笑眯眯的,

比老板还开心!

一心挂两头的人

2020-01-16

你轻轻地,

轻轻地开门出去。

“奶奶!”孙子在梦中呼唤。

你停下来,回头望望。

“外婆!”远方也传来了呼唤。

行李,不如心情沉甸甸。

你下楼,边走边回头。

回望爬上去,堆满了厅屋。

他轻轻地,

轻轻地开门出来。

站在阳台上,

目送你远去。

陪你买火车票,

陪你上车。陪你转车,

陪你颠簸。陪你饥渴,

陪你疲惫。陪你下车,

陪你走进女儿的家。

几个月过去了,

思念如梭。

从前的日子断头了,

剪不断的牵挂来了。

他把早晨的稀饭熬好了,

你还在千里之外买莱。

没想到,后半辈子,

他把火烧会了,

你笑了。

桌上的苹果,带点酸酸味。

灯下,

两边的电视都闭着。

你在这边摇摇窝,

他在那边辅导作业。

一只蜘蛛,在檐上织网。

窗外,双星迢迢。

孩子们都睡着了,

你还在等。手机在充电,

嘱咐还在指头上。

一心挂两头,

时间越长越厉害。

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

得了这个通病。

牵挂是一种幸福,

无论站着躺着,

还是坐着和走着。

忧郁在月色中消散,

开心在宁静中延伸。

无论是距离,

还是时空,牵挂如花,

盛开着。

一阵阵芳香,

醉了你和他。

满堰满垱的乡愁

2020-01-15

一堆稻草,在牛栏边虚胖。

夕阳从堆上滑落,遭鸡乱扒。

掺和在泥土中,谁也找不出来。

叶落了,落了一地。

被塞进灶堂,化为炊烟。

它钻出黑黑的管道,

在屋顶上升起。

向山外飘散,

再也不愿回来。

唯有风,溜进村里。

在堰塘边,

梳理她的头发。

没入冬,雪花点点。

贴在鬓角,

缀满后颈。

此时,夕阳下山多会儿了。

月儿瘦身了,向他学的。

倚在山头,瘦瘦的枝上。

田堤也瘦身了,

肩上的锄把更不用说。

就连影子,

也瘦得趴在地上。

雾中之感

2020-01-12

它们试图掩盖什么?

将世界变得如此混沌!

只留下面前高傲的呆板,

与你默默不语。

它们肆意地漫卷,

吞噬了一切。

雄伟的峰岚,

奔腾的江水不见了。

那朵黄花,

被谁摘走?

留下一捧黑土,

在路边暗泣。

枝头的叶子,

欲坠不坠。

留恋什么?

只有树根知道;

似旗子,

飘拂着。

一只小鸟,

冲出重围。

没有鸣叫,

孤寂地盘旋着。

情节不多,

轨迹优美!

凝视似箭,

穿透虚浮,

将向往射向那边

任其飞翔!

它在城市中寂寞

2020-01-01

一身硬邦邦的肋骨,

静卧在峭壁脚下。

无论朝东,还是向西,

即使拐了个大弯,也向前延伸。

两根脊椎骨长长的,

望不到头的并行着。

虽然锈迹斑斑,一锤敲下去,

依然铿锵震耳。肋骨间的缝隙里,

填满了碎石。它们来自大山深处,

来自那个火红的年代,

来自那个激情的岁月。

碎石间有野花生长,

在寒风中抖擞。

微弱的芬芳在缅怀当年,

在期盼未来。

它穿过繁华的城市,

也寂寞在城市的繁华中。

它失去了激情,却在风雨中坚守。

这是一截里程碑,

被遗忘在城市的角落里。

2020 年元旦的下午,

我走在它的上面。寻觅它的青春,

却掀不开厚厚的尘土。

突然,路边林中传来鸠鸣。

啊!当年火车高亢的鸣笛,

还会回来么?

她在商场里来不及抽泣

2019-12-31

一进商场,就迷失方向。

各种诱惑,蜂拥而来。

她却不瞥一眼,无动于衷。

与大包小包擦身而过,

心若止水。她拿着扫帚,

提着撮箕,盯着地上,

多么专心。一个金戒指将她掀开,

高傲地走过。

扔下一路美国提子籽,在地上滚动。

她跟在后面不停地扫,

连伸腰的机会都没有。

商品富贵地摆着,矜持地瞧着。

就连瘦长的黄瓜,

也瞧不起她,躺在架上,

显得那么冷漠。

她腿软了,腰酸疼。

她靠在冰凉的墙上,喘了一会儿。

见前面丢了几片香蕉皮,

又急忙上前扫进撮箕。

她口干了,走进洗漱间,

歪着头,在水龙头喝了几口水。

她已过六十岁了,

没买社保。来此打工,

不是为了买社保。

乡下的孙子上学要钱,

老师在催。

前面有人丢下芒果皮,

她急忙上前。

站在当年生产队的打谷场上

2019-12-16

好荒凉!

昨日的丰收景象,被风卷走。

昔日光溜溜的场地,

杂草丛生。

一条小径从中穿过,

凄凉出催人泪下的寂寞。

露水苍白,蛇在此安家。

牛边牧,

边寻觅那几副碾架。

仓库倾圮,

柱子在蒿子里腐烂。

石磙躺在狗尾草里,

突不出重围。

成堆的杨叉遗弃在场上发芽,

白杨的叶子不是为丰收鼓掌。

那么多的足迹不见了,

历史已荒芜。

一片浮云从草尖上滑过,

成群的麻雀飞走了。

仓库的钥匙扔在地上,

化为泥土。

蟋蟀隐在伤痕里,

彻夜呻吟。

一缕阳光掉在草丛里,

被蚂蚁衔走。

夕阳抹红了天际,

我转身离去,

却走不出对当年的回忆!

来到石板街



张兆仁

2019-12-03

一抬脚,

跨越了七十年。

将超市扔得远远的,

穿过牌坊去领略古朴。

人呀,

不可思议。

既想超越现在,

又想回到以前。

是谁在折腾这条街?

石板街换成水泥街,

水泥街又换成石板街?

月光匍匐在街上,

一块一块地寻觅。

她失望了,

你看她脸色多么的苍白!

没有嗅出一丝青石的味道,

没有找到东边来的马蹄印。

那间屋原本是卖醪糟的,

后来挂出“废品收购门市部”的招牌,

一阵风吹走了磅秤,

又垒起炉子打铁,

其醪糟味却在历史中越酿越浓,

闭眼一闻,

好香好甜!

历史不会错味,

却会错位。

打铁原本在葛记银匠铺的斜对门,

打铁的还是个女的,

上北京开过劳模会。

酒旗在门楣上张扬,

寂寞出一幅幅无奈。

游客站在门前望了望,

转身走出失望。

那些老字号呢?

没有被它们的创始人带进白鹤子窝,

还在石板街的故事里流传。

扦担巷子还是一条小小的扦担,

却挑着石板街厚重的历史。

走到万寿宫遗址前,

眼睛忽然一亮:

一栋房子的屋檐下,

横书一条标语。

那是解放初期留下的。

虽是一条标语,

却是石板街上最原始的古迹。

崭新的光滑,

铺出一条怀旧的情愫。

粗糙的石条,

流淌着迷人的古典!

谁有你执着

2018-11-29

在江边,

你等我等了几万年?

你将风霜雨雪揽入怀里,

葱绿茂密的相思。

有人企图改变你,

你默默地承受着那份错爱。

新添的几处伤痕,

在他们眼里靓丽。

梦如秋叶,

纷纷凋零,

踹在他人的脚下,

软软的。

我转身走了,

你目送我远去,

直到望不见,

还伫立在江边。

那抹夕阳下

2018-11-28

夕阳,

只剩一抹,

横在远山,

回望走过的历程。

村头的那棵歪柳,

失去了青春。

树下碾盘碾磙深深的皱纹上,

一只蚂蚁迷失了方向。

衰草不止匍匐在山坡上,

也荒芜着扭曲的阡陌。

满田的稻谷蔸子,

任牛啃嚼。

暮鸦被一颗顽皮的石子惊飞,

书包一路拍打着小小的屁股。

门前眺望孙子的奶奶,

拄着那抹夕阳!

长长的江堤

2018-11-13

长长的江堤,

在脚下流走。

黄昏的江水不再沉吟,

孩子们在波涛中拍打着梦幻。

夕阳,

还是当年的那片夕阳。

扁舟,

是否还是当年的那叶扁舟?

流水,

摘去一朵玫瑰。

当年难忘的瞬间,

是否还会跃出水面?

美丽的黄昏,

被江水携走。

我的心,

被江风吹凉。

江晨垂钓

霞光,

从江堤的斜坡上滑下水,

骑在浪的背上,

摇来晃去。

一把从五十年前走过来的胡子,

在江堤的斜坡上伫成一个聚焦。

涛声拍湿了他长长的脚印,

却拍不湿他灿烂的心情。

影子斜躺在堤坡上 ,

默默地看他垂钓。

唯恐一不小心,

惊跑欢乐。

一尾江头的岁月,

抑或一条江尾的沧桑,

被一根时辰的光线拽出水面,

鲜活一堤悠然的眸子。



拿拐杖的老者

江堤上,

垂柳下,

坐在条石上闭目养神的老者,

两手拄着的手杖,

插入历史有多深?

一只小鸟飞来,

清脆的叫声,

把手杖从历史中拔出来,

默默地

斜靠在现实里。

老者的目光

在江面上闪烁,

明晃晃的挺力,

不管大小船只,

他都拨来拨去。

老者站起来,

伸了个懒腰,

将周围的景物扭了扭,

提着手杖回家,

舒心使他忘记了一路评点。



红高粱

2018-11-03

从不挑肥拣瘦,

撒在荒坡上,

河滩上,

能绿起一杆倔劲。

从小就看得出,

是条汉子。

个子越长越高,

风吹雨打也不弯腰。

成熟之后,

一腔热血凝聚在头顶上,

旗帜一样在田野上燃烧。

即使在利刃中倒下,

也直着躺在故土上。

血粒子红宝石似的,

酿出醇汁,

弱女子饮了,

也会变成血性汉子。

(2001.8.30)

张翼德横矛处

2018-10-24

如雷的三声

吼出一方碑石。

在桥头苍劲着威风,

在威风里苍茫着历史。

从历史里挖掘古迹,

以古迹推动现时。

潮起潮落的商海,

评估出古迹多少价值。

眼前的日子,

绽成大红大紫。

千古之后,

有多少能如桥头的碑石。

碑亭成为驿站的标志,

来来往往的感慨即发即失。

惟有雷声已止欲言,

欲言又止。

(1999.6.4)

长坂坡前的塑像

2018-10-24

一枪挑开历史的帷幕,

纵马跃过东方时空。

呵护幼主的一尊塑像,

耸起几千年的瞻仰。

倘若他有先见之明,

也会义无反顾。

一个忠字,

箍出一股雄风。

糜夫人的香魂在枯井里悲泣,

曹孟德在九泉之下悔恨不已。

乐不思蜀的阿斗,

早已成为一句嘲讽的俗语。

三国的争斗凝成铅字,

在世人的手中翻烂。

长坂坡上旋起的雄风,

却劲吹不已。

车过当阳桥

2018-10-22

每当乘车驰于当阳桥上,

张飞的吼声便飞进车厢。

哪怕车速再快,

吼声依然在耳边炸响。

倒竖的胡须青翠山岗。

圆睁的环眼明亮了水塘,

一杆横矛立马桥上,

大吼三声百万铁军胆丧。

吼声沉淀为桥畔漫天的松涛。

吼声溅落成锦屏山下甜蜜的歌唱。

吼声化着催人奋进的汽笛,

吼声飞进练兵的营房。

桥头的碑亭在讲述一个古老的英雄,

桥畔的红土在描绘大战长坂坡的雄壮。

南来北往的人们经过当阳桥,

无不沉迷于久远的遐想。

车过当阳桥,

你猛地跳出魏蜀的沧桑。

让你乍醒的魔力扑面而来,

扑面而来的是赵子龙的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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