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不是一个有文化的人
但是她很会创作
淹心，就是泪水倒灌的意思
麻子糕就是她形容自己心烦意乱加焦虑加不知道怎么办加破罐子破摔
她的创作内涵太丰富，一点点汉语真难给她解释清楚
她十八岁去给舅妈当小保姆，却至今都不知道舅舅在哪个衙门当差
后来她跟着我父亲去了山西，仍然至今都说不出是哪条街哪个窑洞
但是她对花花绿绿的世界倒是很上心
每一次摘南瓜，她一准说“山西人的南瓜堆在墙上，一堆堆老高”
每一次割春天第一茬韭菜，她一准说“我在北京的时候，从来不买刚上市的菜”
说了三十多年，不变样
这三十多年她再也不愿意去别的地方
家里不仅有南瓜可以堆，还有白菜萝卜红薯
春天的第一茬韭菜想哪天割就哪天割，割多少都行
难以想象如果没有这丰富的色彩
母亲还能创作出什么，让我解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