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汽车在暮色中疾驰而过
这个城市的表情一脸城府
阴谋与残酷正匍匐在黑色战袍之下
车轮卷起泥泞与沉沦的烟头
搅动人们原本纯净的内心
一群黄叶手舞足蹈地追赶尘埃
狂躁的酒吧电音中膨胀着焦虑和虚妄
他们扭动腰肢相互搂抱
他们集体在等待一场欲望的洗礼
在电商双十一的狂欢里
瑟瑟冷风正焦急奔赴一场
蓄谋已久的约定
人们预料中的冬天终于披挂上阵

2
所有人都仰望天空
期待一场酣畅淋漓的冰雨
像空空如也的酒杯
张大嘴巴大口喘息着看向天边
只有一阵凉风吹过
而后看见人们集体失语的眼神
紧了紧裤带默默转身
他们将善良与阳光一次次抛下
就像扔掉一次性餐具或者一片空烟盒
他们从黑暗出发到达黑暗
从空瘪的严冬重新回到空瘪的严冬

3
我坐在空旷的广场上喝着精酿
双手不安的摩挲着口袋
一只刺猬看见我额头的水滴
正假装淡定的路过生活
人们沿途打探各种消息
邻居将手伸向空中试图捕捉
明确的风向
所有的男人都倾巢而出奔向城市的四面八方
他们在冬日的雏菊上奋力劳作
终究跌倒在迷宫一样的沙漠
我也夹杂在这些汗流浃背的人群中
成为奋力奔向湖面的沙粒
女人出神的眼睛和孩子向日葵般的笑脸
向裸露的河床撒上最后一缕月光
这座城市便变生长在秋天的田野上
人们在稀薄的晨光中迈向远方

4
折翅的小鸟在汉城湖畔独自飞翔
偶尔驻足在一支芦苇上歌唱
听说它是在朝圣的大道上
被偶然伤风的雷神击中翅膀
因此朝向湖面的眼神略显哀伤
它曾经心怀远方
胸中点燃汉唐雄风的火焰
如今只能在汉城湖边的草丛里回忆过往
沿途的猛兽和飞鸟曾向它投去赞赏的目光
它也曾经收起单纯与真诚
像这个城市其他的人一样
看上去光鲜亮丽
因此有人遮住自己的屁股
赠予它嘲讽和冷笑

5
整座城市都在饥饿中觊觎着森林和土地
人们穿上过冬的棉衣在郊区的荒滩里翻检
可能出现的黄金与蔬菜
所有人怀揣远方的诗歌与花海
渴望一粒小麦现身
全世界都奄奄一息的时候
只有土地、炭火和粮食成为最朴素的愿望
人们来不及指望明年的春天开满花朵
正如我们无法用歌声度过寒冬与饥荒
在一场实实在在的大雪中
我虚弱的望向这座城市的东方
看到人们生活的那样丑陋又那样知足
而我流浪在生存真相的赛道之外
像被一座城市抛弃的弃婴
生活宛如秃鹫站在摩天大楼的楼顶
在人群默契的围观中
悄悄藏起被摆拍的道德与正义
和所有人一样涌入河流
我看见冬天正在用一把镰刀残忍地
收割一个人的羞耻与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