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我从兰州赶来看你的时候
你听到脚步双眸探寻着窗外
搜索着模糊的身影
试探着叫我小名
只听见你平缓的呼吸
像三月的春风
吹来了慈爱慈祥
吹来了关切关怀
母亲患心脏病兼老年脑萎缩
常常言不由衷丢三落四
语言含混意识迟钝
可当看到我踏进门的那一刻
我领略了天性使然血浓于水
母亲操劳一生
养育五子一女
姐姐英年早逝
五兄弟常年疲于奔命
无暇留在母亲身边敬孝
这是我半生中隐隐的痛

二
二零一六年农历八月二十四日
我回到了算是久别的家
看到了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妈
我的心碎了，再碎……
老人山的一场秋雨 使天气更凉了一层
满目山川泛黄，秋意凄凉
凄清的雁鸣和着我哽咽的声音
跟着我一起喊声妈
一根慈母手中的线
牵着千里远行的儿
一双松树皮般的手
筑着子女憧憬的梦
您曾经带过的孙子孙女
有的参加工作进入社会
有的还在琅琅书声里如饥似渴
都得益于你无微呵护言传身教
正如雨后春笋沐风向上向上

三
记得儿时一九七六年
唐山那次天灾横祸
全村人都集结在阳山场里
躲避地震时
当喂饱我最小的弟弟吃完的时候
洋麦面条仅剩锅底一点清汤汤了
她听某村妇说她没顾上吃
还剩半锅饭时
我敬爱的母亲只是悄悄地咽了咽口水
你曾经说过这辈子啥时能把馓饭搅稠了
那就是过年……
记得你曾经又说过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现在弟兄人上没去
可馓饭也能凑合不稀
可您………………

四
爸爸柴达木从戎八年
六七十年代真党员，教师
虽然不桃李天下
教完父亲教儿子
那时民办教师每月五元钱
就凭着母亲的聪慧贤淑
她节衣缩食省吃俭用
她最自豪的是自己的娃一个都没饿死
你一辈子的欣慰是您的儿子没偷没抢
安份守己能挺起腰杆做人
一个个站在你的周围
像一根根柱子撑起你的屋顶
能为你遮飓风挡暴雨
却不能一一守在你身边奉茶递水

五
你说你疼老大
是因为老大挨的饿多
只要你每吃一口好的
都在心里记着老大
大姐的早逝在你心灵上埋下了阴霾
使你久久缓不过气来
疼老二
是因为老二从三岁送给了别人
因此每花一分钱
你都说挣钱不容易
而疼老三
是因为老三远在他乡宝鸡
名副其实的都市外乡人
牵挂着他的衣食住行
牵挂着他的喜怒哀乐
遇着多难的事你都不给老三说
至于疼老四
是因为成家迟受苦最多
老四在你眼里一直没有长大
疼老五是因为皇上重长子百姓爱小儿
偶尔老五顶撞一句
您只也是一笑而过
五六个孩子是你一辈子的牵挂

六
75岁以后 你的意识与年龄渐渐变老
十五个孙子张冠李戴
老眼昏花地穿不上针
仍然忘不了缝缝补补
腰腿疼痛走不了路
仍然怕麻烦子孙不让扶着按着
衣服脏了还挪着蹒跚的脚步要坚持自己洗
当我生气地要来洗涤后
我的妈
不安却写在了脸上
偶尔给你洗洗脚时
您总是怕麻烦了我…………
今天的老人就是明天的自己
您养我一小我养你一老
天经地义难道不应该吗
不管是天阴天晴
还是刮风下雨
天都在你的头顶
凡事你都干给天看
人善人欺天不欺
人恶人怕天不怕
是您的古训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是您的口头禅

七
你老说你好多年都没回娘家了
老三开着车去北沟舅舅家
舅舅家距车路终点三四百米
走了两百多米我看您走不动了
我背着妈到的舅舅家
记得妈为了带我们兄弟忙碌
只去过四回舅舅家
好多侄儿侄孙都没见过
对此母亲深深的内疚过
听着娘家某某的孩子学有所成
听着娘家某某的孩子发家致富
母亲脸上写着由衷的欣慰…………

八
母亲属龙
由于姥姥姥爷过世太早
兼之文化落后读书人少
以致母亲连个生日也没有
母亲不知书却达理
母亲不爱溺却严慈
母亲针线茶饭娴熟
母亲家务农活好手
生在农家寒舍
又逢饥岁荒年
粗茶淡饭渡时艰
勤俭谦良和善  
孝老毕恭毕敬
育儿知暖知寒
欲留无力恨苍天
仅剩追思积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