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季节

当馨风拂过冰封的河面，
当青芜枯萎在深寂的山麓，
当雁唳萦绕数圈又独自灭绝，
那风、那草、那雁——生命啊，
开始被季节的情绪感伤。
对于一片叶子的遭遇，
无须慨叹：落了就真的落了，
等同于死去。神秘与宿命
是一个苍白的永恒。

傍水而居的人家——
父亲站在黄土地上，一支歌
穿过年轮的内部抵达一头耕牛。
遥望的岁月父亲老了，
为一些偶然的片断伫立已久：
钟声响时那桩朽木
没有坐化的老僧，也没有
枯木逢春的新绿。

一支歌！一支旧歌，
反反复复地被传唱已久：
回溯的记忆涉水而来，被
落寞的色彩洞穿——

二、孩子

谁看到那个长夜痛哭的孩子，
领受了季节的寒冷？
挥泪的瞬间，
夜的眼睑刚刚合上！
孤独。无尽无休的孤独——
没有一只鸟能够停驻。

把月光折成羽翅：一个梦。
哨子在孩子的口中响起，飞翔。
忧伤的吟唱，没有祝福，
年轻的心感染了老年的悲壮，
孩子的笑声苍老无比。
为什么呢？无罪的面庞犹如枯槁，
一个季节并没有死去。

三、天涯孤旅

出发——没有终点。
祝福声在遥远的地方。
徒步的日子追随一只孤鸿，
茫茫中怎么也找不到坚定的岸。

音乐旋起的时候，
片片羽影，
陆续到来又陆续离去；
在一声啁啾的背后，
风歌的少年独斟秋色。

脚下是折叠的山峦，
压缩的豪情被一块泥巴束缚——
走不出对故土的留恋，
走不出心灵深处慈母的呼唤。

我就是那个孩子——独旅天涯。

四、城市的天空

一个人的城市，一只鸟，
一个流浪街头的琴手。
萧索的音符被沧桑的手
拨出——触动心弦；
琴盒之内，
我听到更遥远的歌唱。

城市的树，没有红叶，
树的指影纤纤，
那只消逝的秋蝉
留下唇印。

怀念那古老的岁月，
最初的泪水浸湿童年的记忆：
遥望的眼晴，诠释出
一支金谣；父亲的口型，被
黄土地上的老牛拽伤。

城市的鸟，怎么也
抵达不到出发的地方。

五、饿死诗人

用一支笔代替历史的镰刀，
冷峻而孤独，
深入文字的内部，
收割贻尽的词藻一片荒芜。

行走在刀锋之上，
泪水随杂草的长势疯狂泛滥：
小说在市场上迅速走红，
散文亦不甘落后——
站在文学的市场边缘，
汹涌的汉子将所有的路口阻塞；
局限于它的缝隙我的手已经
受伤，仅有的一支笔
也已不知去向……

一个是人的人，
一首是诗的诗，
生产不出粮食和水；
走在一个人的路上，琴声
远远地，
        远远地，
        传来——

六、弹琴的少女

不经意地滑进梅雨的黄昏，
柳絮如烟的江畔，
少女的琴，幽咽已久。
日渐消瘦的心事向谁而诉？
哀愁的眼色遥向天涯，
荷叶卷起了幽幽的叹息。

远去的小桨，是三月
最终的离愁——

你是谁？硝烟四起的年代，
夕阳染红的江畔，
为谁而泣？
苦难的岁月被装满行囊，
空留一只桔红色的梦，让你
将秘密紧锁心房。

雨水侵湿一池的云烟，
袅袅娜娜的记忆
沿着往事缤纷的路径，
泛滥成一个季节的凄迷；
五指弹奏的瞬间，
一只水鸟正涉水而来。

七、遭遇激情

面对一泓秋水，
神秘的引力封锁我的凝视；
仅仅一个微笑，
江畔的垂柳足以抗拒所有的忧愁。

你为我戴上一颗星子，
在你胸前——
我见到最美的的景点。
一种盘旋游逸的空灵，开始
在我的心扉处栖居。

我呼唤一只远去的鸿雁，
旷古的回声跨越重重山脉，
令每一段时间都生动感人。
深入一种原始的隐秘，
我的诗歌将追随你的一生。

八、黄昏之约

过早或过迟，
都是一只鸦鸟口中的沮咒。

你钟情于一道闪电，
穿越时间，独自舞踏——
祝福声依然遥远。

每一次的凝望都充满哀愁，
只为你纯熟的逃避——
我早早到来，见到的
依旧只是一轮将坠的残阳。

九、生命

生命的流逝必然形成一个过程：
这座城市，我为诗歌而活。
唱我的歌——一阙生命之歌
被心灵诠释得如此悲壮。
我开始为一种升华而斗争，
大脑中所储存的众多词语
如众多的石头，被思想禁固——
（而这并非探讨的话题，
与心境无关，与季节无关。）
我选择一些在我之外的东西，
内在的含蓄的美，只能
成为我永久的记忆。

炽热的铁流日以俱夜
以另一种形象诞生在人前，
黑色的眼望不穿它的内部，只有切割
如此清晰地呈现雪的影子。

我进驻的城市辉煌而且耀眼，
对于豪放的言辞，
最终成为缪斯手中的赞美；
这是苦难。不能伤害的伤害
胜过于人类的大脑。

十、呐碱

我听到那久违的歌声，
日夜响在身体某处的角落，
遗忘已久的庄园，
        渐渐回青……

呐喊在最高的灯楼——
面向黄土地。父亲听到了么？
麦子和老牛，一支旧歌，
在一座山峰上回应已久。

呐喊：游子的心结，
在时间的深处打捞慈母的泪水，
因为我并不能带回一个花园。

呐喊：融汇久违的歌声，
对生命进行另一次跋涉，
或者一次较量和拼杀。

十一、火

火，火，火——
我感受到一种温度：
触摸中的炽热烤着心，
我见到最温柔的焦渴；
或者是猛烈的，因为火。

在某一种意义上近于虚无：火。
囚笼——赤红的焰，
野性的完美被高傲的头颅
托起，迸出最酣的吼叫。

王者就是王者，不容忽视；
那簇红樱是终生的骄傲。

但心，却有无法愈合的伤口——

十二、历史

你走向
        汹涌磅礴的大海，
为一句话
        在漩涡里打捞夕阳；
生活的歌声从此响亮——
又被谎言
        无故中伤。

血不是水。
        一代有一代的悲叹：
小小的女孩儿，
        垒筑童话式的沙房子；
潮来了，
一个声音
        坍塌了她的梦。

历史就这样老去，
又这样重复。

十三、悲歌

苦色的乡愁，苦色的歌，
旅途成为一条痛苦的神经，
被手扯过，被脚踩过，
独有寂寞的凄声——
响彻依然。

诗已不再是诗，
吟唱的调子曲折而婉延；
岁月是一只远去的舟楫，
满载一段历史
融入黄昏的记忆。

于是，
季节的表达犹如候鸟，
吟唱的——
只是苍凉，
没有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