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诗（组诗）

一、岛

大海深远  但沉默
藏得住所有的希望与罪恶
每座岛都有一个离奇的故事
讲述它们
如何从海水的牙口中  逃脱

在风雨飘摇中受尽折磨
岛民们更敬畏苍天  更相信因果
第一只脚触到岸边的礁石  从此
在浪潮咀嚼过的残骸上  生活

二、船

镇子上只有一条街
直直地，向东边倾斜
沿街走到尽头便是海
浪日复一日地冲上来，再离开

这里的方言比海岸线还要蜿蜒
在人们都认识了我之前
先像一个乖巧的婴孩  初涉人间
泊在港里的船  在海浪的拍打下
入睡，天刚黑
但我也装作  眼眉低垂

三、港

没有了脚印和贝壳
沙滩变成荒漠
地球上所有水的集合
也不及泊在港里的渔火

四、堤

燕群贴着岸低飞
闪躲自如  几经折回
渔人坐在海边织网  和
母亲坐在田埂上锄草一样

白鸥扎进绿波里啄鱼
大海没有轻薄它的任何一个儿女
礁石上爬满了湿的蛤
就像倚岸而聚的民居，纷杂错落

沙滩上散落着人影和贝壳
阳光微斜  浪潮轻和
我眼里的景色
其实是  他们的生活

五、礁

坐立难安
也要  坚硬沉默
被风浪拍打的
大海的骨骼

无动于衷
其实  肌理细腻
水的软咀嚼了万年
也只瘦了浅浅的一圈

不记得潮涨日落
因为头顶  不止一只的
海鸟  正在飞过

六、岸

诚然，我爱过的人不止一个
但并不比我去过的小镇多
它们安详地坐落在山海川河之间
吹着来自汪洋或旷野上的风
用鱼鸟草木决定各自的生活

但——
不必期盼这样的周折带给我什么
我并不属于任何一个日升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