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撩开眼前头发的时候
我看见了两份月光

她喜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像揭开一片瓦片，调转了夜的角度
所有的期许都在潋滟
再暗的黑夜也能开出一塘芙蕖
我喜欢在她笑的时候笑
像照一面镜子，承接千思万绪
所有的比喻都在拟人化
脱口而出的话也成了诗

她双目转动透射出的满月
那深闺西厢的女子，那骑马归来的才郎
两只大小不一的手，遮挡多少评判的手指
才能摩挲成相同的掌纹
那一对痴情的蝴蝶，那两位共枕一室的兄台
并肩而行的儒巾，腾空了自己的存在
才把入堂对拜的画面，嵌在了来世
儒家典籍的声音振聋发聩
把淑女君子架得太高
我只是低着头，接受她双目中的月光
那份刻骨的情愫又怎会失声

她嘴角向上勾起的残月
一轮还没准备充足的月
遇上了最暗的夜晚，天空也会明亮
怎么能不算般配呢
月光照倦了就会迅速下沉
行色匆匆的相得益彰
怎么会没有遗憾呢
共饮一条长江水
算不算相逢、相爱
从红楼走出，金玉良缘不用摔也会碎
相逢时讲不清的话，对着坟墓也讲不清
合上眼睛的时候又要讲
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打量着那种弧度，勾勒她嘴角的月光
像是在摸索一种气候
江南多彩衣，江南也多雨水
谁在声泪俱下，哽咽后
又挤出释怀的笑
江南少雪，南山的梅花开满了每座石桥
那份月光该如何写才能完整

我们都在重复早已存在的故事
在她转身后
我仅抓住了一份含混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