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坪

              西蜀散人

麦子坪从来不长麦子
它只是多少代人的美好愿望
旧时光里，这是一方不毛之地
满眼是裸露了千百年的黄土和野草
零星散布着几户无力搬走的人家
有点落寞和伤感

近几年，麦子坪风光了
乡村公路把山林和村庄连在一起
避暑、拍片、探幽的小车多起来
新农舍、度假村、农家乐冒如新笋
苹果园和樱桃园蜂飞蝶绕花果飘香
把外地观光客和行商坐贾
像磁铁一样吸来

人们穿红着绿，谈笑风生
一边欣赏花香鸟语的山村风光
一边品尝芬芳齿颊的桃木李果
一边感慨尚未开垦的万年洪荒
一边赞叹美味的山地野炊和烧烤
只有当地人知道这些土地经历了
怎样的人世沧桑


       弯弯的山道

          西蜀散人

三轮在九道拐蜿蜒爬行
她稳坐驾驶台
一缕乱发被气浪和山风飘起

车上碘盐、抽纸、雪碧、金龙油
都是山里人家待客或自用的物品

她是我的远房亲戚
苍白面容，腿有残疾
大约五十好几
家有一位耗尽家底的尘肺病人
还有一个跑了媳妇的儿子

他们住在林下的一个村子
经营一间簸箕大的小卖部
各种商品码放整整齐齐
货架和地下打扫干干净净
她的货比别家价低几分
在当地有良好口碑

我们偶尔在亲戚家聚会
她不愿意同我们一桌
说：你们城里人讲究
乡下人不好坐在一起
其实我们没有多大差别

我们的先辈都出自乡村
也曾在那条山道上来回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