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我就想,从自然界中寻觅和揭示人的心灵的美质,现在如愿以偿了。
这是一片黝黑的森林,位于故乡的小河两岸。草木葳蕤的幽谷,悬泉崖柏,清荣峻茂,我不由流连忘返。风吹树叶响,鸟鸣花枝间,水漫绿潭里。倒影露青峰,游鱼戏螃蟹,群蝶舞蹁跹。然而,最惬意的还是山泉,她在溪涧滴答滴答后,又叮咚叮咚奔涌远方。多么清澈,纯洁无瑕,一尘不染。
那一泓泉潭,犹如大地的眼睛,明察秋毫,又像小嘴儿,汩汩流淌的清泉,浸透童真。我虽然暮年归返,但胸壑尚有鸣泉,她闻见引为知己。于是互相凝视,在蓝天白云下,尽吐肺腑之言。
她问外面的世界如何,我瞧着她稚嫩的脸说,既精彩,又复杂。她听我坦陈,对旱灾、疫情、战争茫然无知,她关心的是,湖泊、江河、海洋的生态环境。其志可嘉,其情可悯。不过,污染严重时,你怎能改变。
“人要诚实,上善若水。”她叮嘱我,谦虚朴素,切莫清高,偏执成狂。
我沉默了,羞于启齿,人性的丑恶。她何曾知道,有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也有人厌倦,不肯丧尽天良,远离纷争。
“留在世外桃源不好么,闯荡江湖有什么意思?”我开始以过来人劝导,她用淙淙流水声回答:“肩负神圣使命,永不停止进取。”
一只仙鹤,飞落泉边,斜照娇姿,梳理羽毛。它略显疲惫,稍事休整,又振作精神,冲天而起,盘旋一会儿,穿越山川,无影无踪了。
这里冬暖夏凉,却难囿自由的精灵,或许流泉深受影响,才不贪恋胜境。我暗忖,倘使洗净灵魂尘埃,更应投入社会生活,哪怕激烈交锋,也不退避三舍。
温泉仿佛听出我的心声,抚摸着我的手轻言细语:“这就对了,勇于担当。”一阵松风袭来,涛声依旧,我回望人生路,扭头前行,不再迷失方向。
沿着水泽丰沛的地方走,我看到涓涓细流的林泉,终于融汇小溪,哗啦哗啦欢唱。歌声不息,她的目标,逐步实现了,能不高兴吗?
其实,每个人的心底,潜藏生命之源,潺潺泉水,只要你经常倾听,便不惧甚嚣尘上,超凡脱俗。这也是美,何必去林中寻找,舍近求远。
让我们守护心灵之泉吧,别将初心抛置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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