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
贾存斗
天空中那盘好似永恒不变的大棋局
至今找不到俯瞰的角度与仰望之处
更无从提起把颗颗恒星当作黑白子
想想天地博弈这件事情便喜不自胜

悲剧是只能置身其中不能置身其外
尸体在河边的焚尸炉炙烤了千万年
视野里永恒流逝的河水如今在哪里
大江大河已抛下你的悲欢独自上路

看似渺小的洞窟内部寥廓无边无际
草木焚烧后的灰烬内部也寥廓无边
一枚汉字内部飞舞蚊虫涌动暴风雨
我们一日三餐究竟让谁得到了满足​

忙忙碌碌中抬头望一下晴朗的天空
你又沉浸于繁文缛节再次妄自尊大
履历祖先走过的道路继续寻欢作乐
盘剥历史挖掘土豆收拾陈旧的书房

春天再一次鲜花绚烂河水野性彪悍
所有的枝柯所有的花朵都濒临抉择
手捧鲜花对着墓碑祈求逝世者原宥
或者在河岸杨柳丛中柔情万种沉湎

其实花枝招展生存是树的枯槁道路
身与心对着天空袒露是圣洁的忏悔
轻轻抚慰坟墓裂隙中长出的野菊花
以鬼神共同名义为蒙冤的诗人加冕

在安阳殷墟遗址小心翼翼挖掘甲骨
沿着大河两岸亢奋吹吹打打几千年
对无名山峰无名偶像膜拜交织控诉
从一个山洞向一个村庄行走着回头

祖先好色甚于好礼让我们有些尴尬
祖先陋室寤寐思服让我们群起效仿
祖先于血色黄昏歃血为盟鼠窃狗偷
祖先在旷野得到蜂蜜也得到了蜇伤

这无关异化是科学将淤泥变成瑰宝
这不是大河流向天空火车驶向汪洋
这不是孩子丧失村庄动物丧失森林
这不是528米中国尊变成美酒器具

让远方谶语与诏告在线装书内集合
让被修剪得无枯枝败叶的盆景哭泣
让实木桌椅布置茶具餐具象棋残局
让我们气定神闲面对天空进退有据

为庇护纵横交织根须的淤泥大昭雪
为衰老的女诗人带去罗曼蒂克春梦
池塘内的鱼儿与莲河在污浊里嬉戏
你我看不透370亿光年棋局的边缘
2019年4月3日北京市朝阳区北苑媒体村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