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出版的部分军旅诗集
军人的节日有欢乐、有休整,更有坚守和奉献 新华社发 王军强 摄
军事文学的振兴是新时代对文学繁荣发展的深情呼唤。事实上,军事文学在中国文学的发展中,一直发挥着弘扬时代主旋律、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生力军作用。军事文学中洋溢着的天然而浓烈的爱国主义、集体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精神,深受广大读者的喜爱。近年来,军事题材的小说和报告文学,早已取得了超出军营范围的巨大影响,为全国读者所瞩目和称道。可是一个时期以来,军旅诗似乎一直没有走出它的卡夫丁峡谷,没有出现与小说、报告文学相一致的繁荣局面。迄今为止,军旅诗人中获得鲁迅文学奖的有王久辛的《狂雪》、曹宇翔的《纯粹阳光》和刘立云的《烤蓝》(分获第一、第二和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自《烤蓝》获奖,至今也有12个年头了。进入新时代后,由于诸多原因,军旅诗的创作没有出现应有的繁荣状态。从文艺现象学的角度看,除了老一代的军旅诗人峭岩、王久辛、刘立云等人创作了《七月,七月》《蹈海索马里》《上甘岭》等长诗,以及年轻一些的诗人创作的《我们的暴雨星辰》《山河边关记》《野象群》和《岁月青铜》等诗集外,这一时期没有出现影响大、涉及面广、为世人所传诵的军旅诗佳作。从作者队伍来看,一方面,军旅诗创作队伍在大幅减少,另一方面,一些军队诗人近年来把军旅诗搁在一边,把主要精力投入到其他题材的诗歌创作中,真正钟情于军旅诗的专职作者寥寥无几。从读者的阅读评价来看,广大官兵普遍反映,一些军旅诗作品热衷于喊口号、太直白,大家不愿看;还有一些作品则远离传统、简单模仿翻译体的诗作,太晦涩、看不懂。大部分作品,看了以后触动不大,更谈不上引发审美的感受、引起情感和思想的共鸣。
我们究竟该怎样看待处于低谷的军旅诗创作?我认为,一方面,纵观古今中外的文学史,透析纷繁复杂的文艺现象,一种文学形式暂时处于低谷,是非常正常的现象,我们不必苦闷,更不应丧失信心。另一方面,文学是人的创造,因此,人的能动作用也同样决定文学的流向与衰荣,只要通过我们部队文艺工作者的自觉努力,军旅诗的迅速繁荣振兴也并非天方夜谭。
那么,军旅诗创作的突破点究竟在哪里?或者说,怎样才能使军旅诗的创作迈向更高的层次?我认为,第一要书写新时代人民军队的巨大发展变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国防和军队建设也进入了新时代。人民军队浴火重生,重整行装再出发,领导管理体制实现历史性变革,联合作战指挥体制改革取得实质性突破,规模结构和力量编成改革迈出坚实步伐,可以说是体制一新、结构一新、格局一新,面貌一新。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需要军旅诗人们用独特的视角、鲜明的意象、独特的语言去发现和表达。一些军旅诗人或许认为,只有战争才是军事文学的源泉,觉得没有战争的烘托,就创作不出厚重的和震撼人心的军旅诗作。这是一种狭隘的创作心理。军旅诗不仅仅是战争诗。对人民军队的“时代之变”的敏锐感知、深刻书写,同样是军旅诗创作的无尽源泉。军旅诗的创作,在和平年代就不能局限于对“站岗”“怀乡”等一系列浅表层现实的描述,更应该是对军队体制编制、武器装备、人员素质、心理状态等深刻变化的深情抒写。试想,新时代的军旅诗作,如果没有正面描写先进武器装备发射、演习的瞬间,没有描写军人千里移防、实战化训练的场景,没有描写军人远距离突击演训、到海外维和护航的心理状态等等,那和以前的军旅诗又有何区别?发现和写出“时代之变”,才是新时代军旅诗的真正突破点。
第二,要找准军旅诗艺术表达的特质。塑造新时代的军人形象,是当前军事文学所肩负的重要使命,而诗歌自身的特性对塑造形象的限制,似乎使军旅诗远离生活。诗歌最擅长的显然不是塑造人物形象,而是表达人物的情感、情绪和与之相关的意象。它是一种情绪化的极富感情色彩的文学形式,它并不通过形象本身,而是通过形象的情绪,或者说感情,来传达时代的脉搏和人民的声音。因此,我们的军旅诗作者们所需要认真考虑的,就是如何使这种诗化的情绪与军人现实的情绪不着痕迹地结合在一起。一些优秀军旅诗人的诗作,正是这种目的性(诗歌主人公的情绪)和规律性(军人现实的情绪)的高度统一,从而达到了审美的感染作用,使诗作富于巨大的感染力和震撼人心的效果。另外,在找准诗歌情绪与军人情绪的结合点上,切不可忽视军营的特色。我们的军旅诗作者们应该认识到,越是军人的,就越是全体人民的。军营充实紧张的生活,军人博大的胸怀,令人惊叹的奉献精神,对生与死的独特思考等等,都是军旅诗所独具的巨大魅力。如果舍弃生与死的考验、革命英雄主义的情怀,而去表达凡夫俗子的日常生活;舍弃雄浑和壮阔的意境,而去表现庸常的“一地鸡毛”;舍弃阳刚的、壮美的、雄浑的艺术境界,而去追求纤细的、柔弱的、甜腻的表达方式,与其说是一种遗憾,不如说是买椟还珠、舍本求末了。一个时期以来,反英雄、反崇高的玩文学的态度,似乎成了世界的一种时尚。更令人担忧的是,一些病态的、单纯追求感官刺激的诗作,反而被某些人吹捧成新的探索,当成勇于解剖自己的优秀之作。这些人似乎认为,只有灰色阴暗才能表现人的生存力量,只有新奇怪异的表现手法才能追踪人的内心的复杂和冲突,这就从根本上违背了社会主义文艺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把文学与人民大众割裂开来。一些诗人创作出的那些供少数几个人吟咏玩味的作品,最终只能作为精装的垃圾,丢弃在被历史遗忘的角落里。同时,我们绝不排斥探索,但在肃清消极思潮对军旅诗创作影响的过程中,一定要把握好借鉴现代外国诗歌技法与读者心理承受程度之间的关系。我们鼓励技法上的探索和创新,但反对不顾本民族审美习惯、一味机械照搬外国现代诗的表现方式。因为这样做的结果,只能造成诗作与读者之间的隔阂,加深读者对军旅诗的冷漠感,那样就会直接影响到军旅诗创作的成败。
第三,新时代军旅诗要努力形成自己的美学风范。一般来讲,诗人处于一个新的时代,就会有新的感受,有了一种感受,就会升华出一种价值追求,最终通过艺术创造形成自己的美学风格。纵观中国历史上的强盛时期,其文学艺术都呈现自己的美学风格。新时代呼唤总体性诗人,呼唤自己的美学风格。诗歌折射出时代之光。新时代是创造了伟大业绩的时代,是令每一个中国人意气风发的时代,军旅诗应当具有汉唐诗歌的正大气象。我说的这个气象,并不排斥风格多样化,而是指主流的风格。它应该是“何处春江无月明”的阔大,是“大风起兮云飞扬”的雄浑,是“若个书生万户侯”的气概,而不是“花褪残红青杏小”的柔婉,不是“梧桐更兼细雨”的苦闷。新时代的军旅诗应该充满瑰丽的色彩、梦想的旋律,应当既宏大又精微,既古老又现代,既雄壮又柔情,让人阅读后充满新鲜的阅读体验,产生奋进的力量。新时代的军旅诗,应从中华传统诗词中广泛汲取营养,从外国优秀诗作中找到可资借鉴的元素,不断坚持创新、大胆融合,从而形成自己独特的审美风格,找到广泛影响读者的突破点,在艺术上达到新的高峰。相信通过广大军旅诗人的共同努力,新时代的军旅诗一定能够迎来新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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