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矿遗址

群山喑哑
金子在岩层中
黑色的密语
接近的人都能听到却
不能破译
无法抗拒的磁性
掏金人的一生
都在洞口望眼欲穿

掏金人穿行在暗道
金子流汁
渴望让他们变成蜜蜂
口器锋利
他们在洞里掏金
洞也在掏他们

最后，洞穴在那儿
金子也在那儿
掏金人走了，只剩下
空洞的眼睛，望着群山和天空

卓玛

卓玛赶着牛，牛背上驮着青稞
卓玛背着水，怀里抱着小卓玛
卓玛背着柴禾，从坡上走下来
身后的夕阳像蛋黄一样破碎
金黄洒了一坡
叫卓玛的女人，以渡母的名义
日复一日，微笑着渡过
世间的苦难

月光落在卓玛的脸上
卓玛的眼睛和牙齿
也就放着月亮的光芒
桑坝沟的金子
全部隐藏在卓玛的身上

桑坝寺

卓尼杨家的管家骑马走在路上
穿过大峪沟的密林和牧场
在迭山顶上吃了干粮
还有一天一夜，就能赶到
刀扎河滩的桑坝寺上

此刻，金子晾在晒金台上
桑坝沟的十二个寨子
刚刚颗粒归仓
刀扎河的水把一碗锃亮的金子
留在神树下的悬崖旁

此刻，土司正在博峪的官邸
晒着太阳，桑坝寺的老活佛
望着天边的云，说，雨来了
转身进了佛堂，又说
雨来了好哇

此刻，一队人马在若尔盖草地边上
跃下，沿着白龙江河谷
向桑坝寺的方向
追着云彩，疾速而来

骨麻湖

有些地方太大
走近去，愰惚变成蝼蚁
这小小的湖，正好
一个人，白雾围上来
被浩荡淹没，该叫孤独
石峰连着密林，密林连着身躯
身躯包罗了万象
绸缎包裹了一泓水
鸟翅和鱼同样寂静无声

白羊毛飘在天上
也飘在水里
湖边的野杜鹃举起
千万把火把
一场山水的爱情
终归演绎成传说

白雾再一次涌上来
遗弃的木屋，放生的羊
映照万物的镜子，还有我
一起融入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