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拥有这么一个草垛就好了
腾出的田野种满夜色
如果在天空挂上一盏
半遮半掩的月亮就更好了。偶尔
会有一丝云影飘过
如果你能枕着我的肩膀就好了
你数天上的星星我数你的心跳
我们俩更像从星空走失的星子
在人间相遇。一切都是缘
否则,我们不会十指相扣
夜色微凉,月光如水。如果此时
有冰冷的夜风吹过就好了
我们彼此会挨得更紧。你身体里的火
点燃我身体里的火。如果此刻
你能胆大一些就更好了
我会迷恋你唇齿间的香味
把夜色按得更深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
若干年后,会有一个更小的你,或者
更小的我,在膝下相绕
日子虽然清贫如水,但笑声
会飞出篱笆,去追天上的云彩
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老了,在夕阳下
相依相偎。我们还会想起
那个曾经的草垛和种满夜色的田野
夜色还是那么美好,月亮欲语还休
如果能把爱过的再爱一遍就好了
夜风把石头吹凉,我们
就把石头捂热
点评
这首诗全篇虚写,或者反过来说,是以实写虚,表达对理想爱情的渴望与想象,对一种未曾发生的美好事情的设想,由作者一笔一笔勾勒出来,一个意象接一个意象、一个事件接一个事件建构起来,从无到有,情境越来越清晰,画面越来越完美。作者像坚定而又谦逊的造物主,说有云就有云,说有月就有月,说有你就有你,慢慢建立起专属自己的爱情王国。
如果有时态的话,这首诗是从一个虚拟的现在进行时入笔的,慢慢转向未来时态,爱情长久相依,白头偕老。叙事到了这里,又开始倒写,转向未来过去时,共同回顾爱情的来路,表达对爱情的坚守愿望,毕竟,消磨爱情的,只有时间。常常用于修饰爱情的词语“海枯石烂”,说的是存在,实际指的是时间。在时间的流逝中,爱是一个动作,也可以是一个“爱过”的状态。爱过之后,爱还会存在、还会相爱吗?换句话说,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吗?作者未必认同这个结论,却无法不面对这个事实。但他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他想将爱情进行到底,在婚姻中继续相爱,所谓“把爱过的再爱一遍”“夜风把石头吹凉,我们把就把石头焐热”,既是进一步的爱情表白,又是守护爱情的宣言。
这是一首向叶芝的《当你老了》和李商隐的《夜雨寄北》致敬的诗作,在手法上融合两者之长,未来叙事和回环叙事结合,但在爱情的理解和写作的心境上有所不同。总体上说,这是书写世俗爱情之作,充满了青春的荷尔蒙气息。作者为自己的爱人画了一个大饼,在文字里筑巢引凤,极尽诱惑,这恰恰是人类爱情的共同动作。能不能打动自己的爱人我们不知道,但经历爱情的人肯定会会心一笑。求爱、相爱自古以来就是那么幼稚,又那么美好。但与《当你老了》和《夜雨寄北》这样经典的爱情诗作相比,我们更想知道,诗中“你”的信息和抒情主体“我”的信息,想知道这番美好的爱情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之上。爱情毕竟不是一厢情愿,甚至不是你侬我侬,而是人类情感中最美好又最复杂的状态。最好的爱情让我们沉郁,又指引我们脚步前进,灵魂飞升,最好的爱情诗也是如此。换句话说,最好的爱情与爱情诗不仅让我们渴望爱情,更让我们相信爱情。
✦特邀点评:许道军
“每日好诗”点评专家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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