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的午餐

                   王忠南

也不是今天家里会来远房亲戚
也不是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也不是旧房翻新还差几日……
是风把两扇门其中的一扇推开
她原本不是进来找什么东西
那是她的本能反应，当她遇到什么
先是用她那看不见的手
以及与大千世界的比例，来一个
秒应，紧接着会用一种她认为最
恰当的方式，来进行沟通

我是在一家人围坐在大方桌前
午餐时发现了这推开半扇门的风
年幼的我眨巴着一双黑眼睛
急迫地一种心情，希望看到这风
看到这人世间高深莫测的风是如何从
某个地方，伸出她那云一样的手

一家人的午餐还在进行中
主宰午餐食材的母亲，手背上还有
那没顾上抠下来的面痂，而父亲握筷子的手
是那样的坚强有力，我相信父亲也许
曾在某个地方跟风有过搏击
比如风掀掉了父亲头戴的草帽
甚至父亲在用火柴点烟时
风故意愚弄他，使那火柴一着就灭

现如今，一家人里父亲早早走了
再也不可能和我们一起共进午餐
我看到父亲离世的那天，还携带着
当时的风，是那看不见的风托起父亲的灵魂
从两扇完全打开的门之间去了
而我那两只黑色的眼睛
还在父亲离开的地方逡巡
我需要找到什么
连风也不知道，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