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东工农武装斗争第一枪”
一一＂兰田暴动＂九十周年》

穿透薄雾，望向光
叫醒日出和月升的人
让经年的风叩响斑驳的门环

追，溯，九十年前的古战场
中秋前夜兰田打响的第一枪
在黑夜落地的时间分外隐匿
草尖上呼啸的野马
向光奔跑一一
多快的闪电
那是心灵深处的长剑
为了生存，要将土壤翻新

风霜咬蚀的墙角
镰刀、锄头被反复擦亮
锋刃上的道道缺口
在狭窄的身体里
塞满了贫穷、饥饿与屈辱
鞭声响亮，从头顶灌穿
起皱的喉咙渗出锈迹
喊出泪，喊出血来

寻路一一
每一株野草对应一抔黄泥
也要摘去长年无垠的荒凉
粗粝的石头把拳头攥得紧实
皲裂的伤口要脱去剔骨的咸盐
听一一声音擦过稀薄的空气
从拔节的疼痛中醒来
顶着古老的泥巴，抬头

被苦难淹没踝骨的佃农
在一小粒交叉的时间里
在惊雷临产的硝烟中
心炉的红焰一寸寸高大
兰田夺枪转动巨大的气旋
拱出铁青的脊背
以野草式的铜打铁铸
闪电般抽穗

如今，那些草木
己站成歌唱的石头
为迎迓这火红的烙印
抱着一撮泥土的芬芳
让幸福的鳞片缀满老村的崖松
纪念的丰碑披着霞光
昂立着，呼唤火魂的山灵
依然护卫着不朽的传奇

日耀花红，月映山青
一帧岁月的古照穿过时空
从一根柱里，能呼出木之精
从一座碑里，能唤出石之魂
红土地上万粒太阳的种子
正踏转地球的小小风火轮

（注：马，马立峰。柏，詹如柏。）

《与子弹头相拥66年的胸膛》
一一致叶飞将军

用多少种方式
可以唤醒您的名字
“打不死的铁将军”
“抓不住的飞将军”
窖藏的陈年，那枚弹头
贴伏在您赤热的胸膛

将军，饮血的子弹
是时间的鸟喙刺进柔软的身体
66年，铁骨与血肉的相融
呼吸像长翼的大鸟，续燃
烽火岁月中枪林弹雨的呼啸

弹洞钉进血肉、筋骨的躯体
猛悍的死神之吻
留在了您的头部、胸口、腿上
被鲜血舔舐的英雄
结痂的伤口都长成了天眼的传奇

它们代替您去回忆
狮子头死里逃生的难忘旧事
飞身纵崖脱险的英雄壮举⋯⋯
战未休，兵不歇，壮志旌旗
与子弹头相拥的66年

每个痛痒相关的日夜
蚌贝含珠，让冰冷的
弹头缴械投降
臣服于您博大的胸襟
终生做您爱的囚徒一一

呼吸，永不消隐的心跳
伏听，亿万次擦燃的火花
头顶上的镰刀、锤子和红五星
映照您苍穹上蔚蓝的密语
和阳光大道上赤红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