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路灯照亮着求知的人：
他披头散发，他状若癫狂
寒冷如附骨之蛆伴随
他拍着手狂笑，狂笑
利刃般刺破光下的浮尘
他蔑视着向那路灯，他问——
你是神吗？
路灯不回答他。

看似踉跄着的，他迈着舞步
此刻他是高歌着的愚者
鲜艳的图案附着他的衣冠
他的笑像扯破了口子的风箱
挑衅着每一个路过的石头，他问——
你是神吗？
石头依旧沉默着。
就像这世上每一块古旧的石头
在缓慢的生命里
毫不引人注目的呼息

这条路狭窄如同羊肠
而那风，那风利刃般的穿过
攻击着每一个角落，无差别的
敲击紧闭的，无光的门窗
毫无应答，夜很深了——
遮蔽着路的上头的
幕布一样的黑呀——
那求问者发着怒
翻飞的袍子染成鲜艳的红！

黑暗如潮水般来去，自如
恐惧席卷着一切
那求知者瑟缩着
却向着更黑处滚去
“来呀！来呀！神！鬼！
到我的面前来呀！
告诉我这世界的源头！
神话究竟是想象还是真实的历史，
那些被抹掉的痕迹
生死是何物，我又是何物——
都让我看看吧！哪怕那代价让我死去！”
被狂风撕碎了的，他的吼叫
黑暗沉默着，风也不回答

他火红的长袍百孔千疮
他的脸儿苍白，骨瘦如柴
眸子如火般亮着，燃烧着
空气也随着癫狂的颤抖
他狂舞着，挥动着那宽阔的袖
他问遍了天地
徘徊了千百年！
往事如同烟尘般飘忽脑后
细微之处挑动着他的神经
他悲切的呼号，乱舞着大笑
在日暮西沉时出鞘
白昼将临，他又沉默着
整理衣装，混入人潮

当人们发现他——
他是这么希望着，有朝一日
人们闯进他的破房
来分食他的躯干，来吸干他的骨血
连同所有的本能一起，燃烧殆尽
让他的声音在所有的神经里鼓噪
来啊！来啊！
抛弃理性吧！
——难道你努力一生只是为了平凡活着么？
请夺取全部的我，我的全部
但要敬畏那一切的一，一的一切
把我那贮存着全部记忆的灵魂撕碎吧
让他在痛苦中，破裂中永生
可怕啊！别让我在孤独中
在那样沉寂的孤独中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