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场

一个又一个粗瓷大碗
在一街两行的边缘擎举着
擎举，成就了饭场这个词
碗，就像倒立的麦垛
盛着半稀半稠的烟火
也盛着街坊邻居的家长理短
此起彼伏的吸哩声
让云彩或星星轮流在碗里摇晃
在摇晃中悄悄消逝
在消逝中嘴唇莫名地离开碗边

那天，村南头老崔家新娶的媳妇
从娘家回来，要经过这个饭场
可她不敢，在村口磨蹭
磨蹭饥饿，也磨蹭等待
磨蹭到碗空，街空
空屋里用鼾声装满
她才用心事重重的脚步
踩过饭场的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