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村庄，泥巴小路，石头砌的水井，山在远处原封不动
过年还没到，打豆腐和杀年猪的声音，拉近了春天的距离
一堆乡音，布满谷酒的味道，旱烟的味道，泥巴的味道
从烟囱里飘出来，落在收割完的稻田里
一头水牛嚼出清晨，又嚼落黄昏

天空失去了阳光。乌云和雨，还有寻找猎物的鹰，一起出门
我也是一只鸟，和鹰与众不同，我只是寻找种子，再收获微薄
或者，像刚刚远道而来的雪花一样，只需一个廉价的着落点
有时，违心地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但绝不是冰冷中暗藏玄机，因为，阳光大多时候都在盛开
 
真是拥挤，人间的路。我和每一朵雪花，似曾相识，但没有深交
他们有他们飞扬的方向，城市，大漠，戈壁，平原，河流
我只喜欢我的山川，山上有栀子花，山下有锄头挖地的背影
整天忙碌的麻雀，就是我的亲人
我记得他们，就像他们记得我一样

一段一段的日子雕刻了他们的皱纹，他们默不作声
又毫无惭色地染白了他们的头发，他们也不说话
这些叫父辈的人，常常倚门而立。远方驶来的每一辆车，又驶向远方
空荡荡的眼睛，噙着几粒无法进化的象形文字
简单，粗糙，但饱含温度。一些雪花陷进去，就融化了
冬天临近尾声。我想听到，路上碰到的每一个人都叫我的乳名

“落雪了” ，晒谷坪上一下子挤满许多陈年往事
几只儿时一起玩大的狗，呼朋唤友，交流着四处奔跑的心得
我看到了熟悉的干辣椒，大蒜，和腊肉煨在火塘边
一股香气，在十里八里的窗里窗外布局一个诱惑
我从不怀疑，走进哪一家，这些土生土长的乡味，都会装满我的饭碗
雪花和泥土开始了久别重逢的家常。我知道，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