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或其它

□柴薪

邮轮在太平洋深海上漂浮
我想到邮轮出吴淞口时
海水由浅变深，由浊变清
由黄变蓝，变深蓝，变深奥，变阔大
而我似乎在变小，小得像飞过甲板的
一只海鸟，船舷的一朵浪花
邮轮似乎也在变小
天空下，邮轮上
一种虚无，油然而生

我永远不可能知道深海下藏有什么
不知道深海的深和我自己心底的浅
就像我不知道天空之上还有什么
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活在孤独之中
而孤独似乎像深海的巨浪
此消彼长

海，深海，如此深邃
一如我远方的朋友
任凭你用一生或一瞬的体验
苍茫而孤独
就比如现在
我在远航的邮轮上
我在邮轮上，邮轮在深海上
我即在邮轮上，又在深海上
我在这里，又在那里
在海的远方或尽头
在时空之里，又在时空之外

天空之下，海面之上
邮轮在漂浮，我也在漂浮
我在漂浮和漂浮之间
我在孤独和苍茫之间
就像海鸟的一生
就像偶尔跃出深海的飞鱼
一瞬又钻入深海，仿佛不曾发生什么
就像我不可能抓住
那轮鲜红的落日，在邮轮的船尾
像一滴泪，怆然落下
如同海面，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