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一个凌晨
父亲早早起床
他摸摸我的面颊之后
迅速穿好警服
我悄悄看他出门
警徽在灯光下闪烁了一下
月亮在父亲肩上
也闪烁了一下

那位中枪身亡的缉毒警察
在五天之后的春分
魂归故里
他是我的父亲
一个和孩子
不常见面的
不合格的父亲
一个和妻子
不常通电话的父亲
一个给父母定期打生活费
不多说话的儿子
父亲留给我们的
是一片空空荡荡

今日又到春分
我去父亲的坟头
桃花已开
春风拂过我的警徽
我想    来之前应该再细心擦拭上面的灰尘
父亲喜欢体面
我点燃了一支烟
放在了父亲的坟前

十年前的那天凌晨
父亲摸我的脸颊
我装睡没有看他一眼
就在早前的晚上
父亲发现了正上初中的儿子
口袋里的香烟
他第一次扇了我的耳光
却愧疚了一个晚上

我后来想
我为什么要装睡
我没有对父亲说一声
出警平安
或者他能因此平安归来

今天
我只能给父亲敬上一支烟
我想对他说
如今我也抽烟
解乏
但我没有沉迷
我像他一样
能感受到内心温暖的正气
清亮    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