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麦子熟了，黄澄澄的
晃眼
让麦子穿上阳光的人
见麦子在地里呆一天，心就
一天不安生
收麦开镰的火候，拿捏
好了
就是黄金铺地，老少弯腰的
时候到了
一家人，便起午更趴半夜
延长这种传统的疲惫，缩短
抢收的日子
一麦顶三秋，过晌就难收
滴滴拉拉的汗水，流淌个
不停
好像它最丰盈的季节，也在
这麦口
还有闲心的孩子缠着老人，纠结起
虎口夺粮和龙口夺食
一天下来，谁也没有安抚住
谁的疑惑
都明白，多抢收一点是
一点

二

阵风从脸上汗毛的间隙，嗖嗖
穿过
木锨上的麦粒，火急火燎地划开了
一道道的抛物线
迎风，打开了一个个厚薄有致的
扇面
饱满的麦粒，是一溜落在场园
须臾，滚成了一小滩
如风吹岸边的浅水，漫山的
浑圆弧面
一支烟的功夫，便隆起了
麦丘
紧随其后落下的，是秕子的
纷纷扬扬和麦糠的
忽忽闪闪
起起落落的瞬间
留下的有了归宿，抛弃的也有了
归宿
如这四十多年后的芒种
收割机，摧枯拉朽地庖代了
镰刀
和钗把扫帚扬场锨，碌碡
簸箕使牛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