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咧，小鸡咧，整条街上都是叫唤声——
母亲放下手中的活，用头巾抽打抽打身上的浮土
走出街门，唤小鸡的老大娘已把独轮车放平稳
一群人围上来看小鸡，整整两箱子，米黄色的
绒毛，嫩嫩的嘴，跳着，蹦着，树影间光线晃动
“恁可别用手攥着蛋窝，手热，看好了再抓”
那些不买的，红着脸放下。我也钻进来想抓
——五十只小鸡，抓回家
母亲就养在里间的土炕上
一是不冷不热，二是防耗子黄老鼠不安好心
一层层墼块摞起来，挡住炕沿，母亲千叮咛
万嘱咐，把房门掩好。这些染成红色的
是大公鸡，掰开头顶的心，才能辨出冠子；
不染色的就是小母鸡，分明温柔很多
我每天的任务就是数数，告诉母亲，一只不缺
小精灵，吱吱叫，啄黄米，喝清水，它们
眨眼之间，忽闪着翅膀，——飞起来
三五只送给祖母，三五只送给外婆
三五只送给小姨，三五只送给五保户孤寡老人
剩下的养大，下蛋，过年过节提拎着走亲戚
2022.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