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梦呓》||徐易之

浙赣边际，怀玉山-千里岗山脉北麓。
五月大水啸，​双桥铜山两源合卺于此
项王山白鹤滩联姻成溪，出岭入瀔
一溪春水向东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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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五月初五（1970年代末），​清晨。
塔山垄坂碓里。梅香孃着力捞起神龛
神情恍惚，踽踽独行，一路悲情——
向大溪滩而去，铜山溪一水两断：
左祝家庄右章戴街

黄俵纸札，猪肉粽，绍兴老酒
童子尿蛋，熟蒜头，艾叶菖蒲

梅香哎，梅香——乜格短命死的东西
冤孽不散，前世欠你多还你少一样
东南西北——嬉嬉记得归哩哎
拿去饗，天哎……
拿去饗，娘㗏……

二、
五月初五（1980年代初），响午时分。
章戴街大坟头。光棍老钵头借酒七分醉
东想西想，越想越吡嗪，越想越不通
祝家庄老磕头——乜格不会死格鳖达子
我肏你祖宗十八代……

一霎那，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那年捞大水柴，狗日的老磕头们
竟然撬掉余家老太婆棺材板
那年捡鹅卵石，他妈的老磕头们
竟然挖倒徐家大厅的墙脚基
那年双凤认亲家，斬千刀的老磕头们
竟然酒嚐多在老佛殿里撒尿拉屎

天高皇帝远，叫你无法无天，没人谴教
天管你不到，地管你不着，今日——
有米冇米都要和你做仨个馃：
打石头仗，生死由命，愿赌服输
(吾乡旧俗陋俗：云溪章戴街祝家庄一带村方之间，每年端午日青壮年男子相互打石头仗，以解决矛盾纠纷……）

结果委实狗血，一地鸡毛
双方各有损伤：——

祝家庄老磕头们之一——光棍卸懒汉
用石头打砸重伤了
章戴街打铁佬老根荣仨代单传独孙的未成熟子孙根
但，老钵头安然无恙全身完好

章戴街老钵头们之一——光棍灯盏挂
也用石头打砸烂了
祝家庄赶鸭佬老根耀大儿媳妇的从未开怀的子孙袋
但，老磕头安然无恙全身完好

最后，事情大闹到公社里——
兹事体大，交管严重
公社大队干部联手出面才解决矛盾
章戴街祝家庄各有各错
老磕头老钵头抲去劳改
灯盏挂卸懒汉罚款拘留

最后，最后一块石头
最后终于——落下帷幕

        壬寅年五月初三，撒网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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