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波,1956年出生。四川成都人。1985年开始诗歌写作。1986年起在国内外多种刊物发表作品。1990年以后亦开始诗歌批评的写作。部分作品被翻译成英语、德语、俄语、西班牙语、荷兰语、瑞典语。已出版诗集《地图上的旅行》(1997)、《给小蓓的俪歌》(1998)、《孙文波的诗》(2001)、《与无关有关》(2011)、《新山水诗》(2012)、《马峦山望》(2015),《洞背夜宴》(2019),《长途汽车上的笔记》文论集《在相对性中写作》(2010),《洞背笔记》(2020)。
虎皮螺叙
水中的老虎,背着自己的窠
在深海的黑暗中——守卫万物的
秘密——神奇,引我赞叹
——重点是它被人类捕捞,就是佳肴
让我垂涎三尺——夸张吗?夸张。
但不过分——生咽和爆炒
——都是人间至味——好多年过去,
只要一想,我的唇齿仍香,弥漫记忆。
带来偏爱——无数次,成为
我聊天的话题——当然也带来想象
——我想象它与珊瑚为邻,黑暗中的斑斓
媲美绝对——呈现了大海的风流——
联想到砗磲,联想到马鲛鱼,
联想到瓶鼻豚和抹香鲸——大海的风流
滔滔不尽——它们的存在
构成我对大海的敬畏——我敬畏大海,
它是无中生有的源头——又一次,
它通过虎皮螺生出这首诗——又一次,
通过这些文字,我想当饕餮之人。
儋州叙·访东坡书院作
儋州。一个人的儋州。旧庭院,
六角井,几株榕树面对一池月亮水。
侃侃而谈的大陆音,绕着屋檐飞,
成为旱鸥(生造一种鸟应景)。酒不能少。
醉态必须写进历史。说,儋就是瞻,
仰紧随其后。主要是回溯;渡海,
翻岭南过惠州、赣州、扬州。最后落脚郏县。
一生波澜,都在巨大的柏树下停止翻卷。
这样对吗?不,前有黄氏传承衣钵。
后有语堂先生树碑立传。由是传说如风卷席。
东南西北,不只是乌台如戏演,杭州做团练。
还有帝妃眷顾,纸贵洛阳。还有
妻妾逝。声声啼哀千里,月亮坠时如滚石圆。
构成无数乡愿;谈论成攀附,不谈是背叛。
绝了来路探源。哦!幸与不幸,都是传奇。
冲突如路演。还好是,因缘际会,
一而再,再而三。文字,如山垒,如水涌。
如今,儋州也是眉州,海水亦如江流。
一眼望去,有大苍茫存在。有无尽怨。
仲秋洞背徒步随手记
依靠膏药,重新开始每日徒步;
再见山道崎岖,瀑布跌下深潭。
再见野草和花卉疯狂,秋天有春天的
烂漫——随手拍仍然是必须的功课,
拍石、拍花、拍草,拍新出现的
雨水冲出的沟壑。一只鹞子在大岭古上空
盘旋,肯定是要拍的,一朵云从山脊后
涌出,也不能放过——当然,也侧耳倾听
风掠过的啸声,虫鸣和鸟叫。主要是
听寂静,听静中自己的呼吸——万籁俱寂,
就是清明——的确如此。当走着走着,
暮色四合。心中不免升起高迈、绝对的情绪
——这世界哪!如此待我,为晚年
送来这样的修身之地。真是佳缘——如果
我不写出赞美诗,就是辜负——我应该写:
在农场山坡的拐角处,我停驻脚步,
只为了仔细观看山的空;不是空空如也的
空,是空出美——仔细倾听,
不是听大地的喧嚣,是听它无边的
静——空和静。让我的内心饱满如
仓库。让我的内心已经装进了永恒。
海甸岛叙
呼叫的风彻夜不停。我被抬起,
在岛屿上游弋——进椰林,入沙滩,
跨过分界洲,在热带的尖峰岭上
眺球形水域——海棠湾是奢侈的集散地,
石梅湾也如此。走到亚龙湾,等于进入
海的故事——玻璃之海、翡翠之海,
摆出财富的八卦图阵,让我差一点找不到北。
或许,我不需要找到北——南,
才是绝对——绝对于我,都是安逸——
咖啡安逸,椰子安逸。在石梅湾的玻璃书屋
发呆安逸——最安逸的还是坐在十六楼的
露台上,望着夜晚灯火阑珊,
大陆成为月光下的剪影——大陆,另一个世界,
它的冷是它的病。必须裹入忘记一词——
必须创造永恒的新——沉香新,黄花梨木新,
连见血封喉树也新得让人心惊。当然,
白沙门更新——它见识过我的夜游——
我犹如坐上摩天转轮。我承认它带来眩晕。
我说,眩晕好啊!让我犹如饮甘醇。
晕乎中不知今夕何夕——我能知道的是
——风声,也是一个老人的摇篮曲。
(“头条诗人”总第641期,内容选自《雨花》2022年第5期)
编辑:王傲霏
二审:牛莉
终审:金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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