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不记得娘
只记得
娘擀的面条和煮的鱼汤
还有
夜里醒来
见娘在纺线
屋里总亮着
如豆般煤油灯光
还有 ，还有啊
每天早晨
娘帮我和弟弟穿好衣裳
喂我们饭时
每勺都要吹吹
吹的正好不烫也不凉

少年，不晓得娘
只晓得
娘会做虎头鞋和新衣裳
还有
每次路上
我假装走不动
娘都乐于把我
背在她背上
还有，还有啊
娘催我起床
我假装没醒
娘总要把眼睛
贴上我的额头
试试我烫不烫

青年，不懂得娘
只懂得
娘为我备好了被子和木箱
还有
送十六岁的我离开家乡
为了让我挤上车
娘让我踩着她的肩膀
爬进了车窗
还有，还有啊
娘爱请人读我的信
我却嫌老娘不识字
很少写信给娘
偶尔写上一封
也总是寥寥几行

成年，不顾得娘
只顾得
孩子车子房子和职场
还有
春节回家
姊妹们只顾欢聚一堂
不在意
那时的娘
一人在厨房正忙
还有，还有啊
酒足饭饱
孩子们只顾离开
没在意
车子的后备箱
早已塞满了娘种的粗粮

如今啊！不舍得娘
只可惜
娘老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娘
还有
眼睛也花了
耳朵也背了
每次打电话给老娘
总像吵架一样
还有，还有啊
老娘不愿离开故乡
又怕我耽误工作
不要我常回家探望
于是
老娘只能在故乡想我
我只能在他乡
默默想念故乡的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