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道 上 的 祭 奠
      ——走进汶川组诗(二)
                       冯 澄

十一年的惦记啊，
      泪，早也流干；
十一年的思念啊
     心，早也相连！

今天，当我第一次
       来到这震中的原点，
本想，轻轻地问上一句:
      “你好，映秀！"
但，我那两片
         薄薄的嘴唇啊，
             却依然沉重如山！

今天，当我第一次
        走进这灾后重建
             的美丽家园，
本想，平和地感受一下
      这劫后余生的祥和平安。
但，我那颗心啊，
         却依然微微发颤！

停车场啊，紧挨着
       地震纪念馆，
我的探访之路，便
     沿着一条山道盘旋——

小道旁，延伸着
       一条长长的坡墙。
这不起眼的
      窄窄的坡墙上，
竟赫然刻着
       一串串啊一串串，
5.12汶川大地震
        遇难者的名单！

这，通往纪念馆的山道啊，
     竟是一条长长的墓道！
这片斜躺的山坡啊，
      竟祭奠着无数
           映秀人的魂冤！

是谁，是谁？
      竟如此惨绝人寰:
把一所所生龙活虎的学校
       与一个个温馨的家庭，
倾刻撕成记忆的碎片，
       让废墟无情掩埋？

是谁，是谁？
      又如此罪恶凶残:
把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和一张张春花般的笑脸，
 化为一道冰硬的碑墙，
        镶嵌在山野间？

我，木然地行走在
       这墓道的小路上，
我的泪，在流淌，
       我的心，在发颤！

淡忘了，这十一年来
      大自然的神奇修复；
穿越了，这十一年来
      古镇重建的祥和美满！
扑面而来的，只是那
     天崩地裂的末日恐怖；
震耳欲聋的，仍是那
     撕心裂肺的绝望呼喊！

我，走在这条山道上
      心依然惊骇:
这，是一条生之大道，
      还是一条死之黄泉？

如果，我们当年
      正好生活在这山里，
或许，我们也被刻入了
      这山道的碑墙间！
但是，今天我们
       侥幸是一个旁观者，
我终于，活生生地站在了
       地震纪念馆的大门前！

我，强烈地意识到:
     我们是幸存者，
        我们，还活在人间！
这铁定的现实，
      与堂皇的理由，
足可以，让我们
     驱散一切烦恼与贪婪；
足可以，让我们
      满怀爱心走向未来！

如果说，纪念馆里
       那些带着尘土与血腥
           的照片与物件，
还在诉说着当年地震
      的苦难与悲惨；
如果说，展柜与墙壁中
     那些带着党和人民关怀
        的数据与文件，
是在论证抗震救灾的
        奇迹般重建。
那么，我们这群
       匆匆的参访者，
只不过是
      带着一双泪眼，
让我们不安的灵魂，
      再穿越一次苦难；
让我们善良的心啊，
      再来一次虔诚的祭奠！

(抄录自二0一九年汶川行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