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经常加班，每次加班
都回来很晚，我们用耳朵清晰地
看见：他在开门，关门，开灯
换拖鞋，脱外衣
打开冰箱，开启饮料
喉结滚动，将瓶放在桌上
听到他渐近的脚步
手伸到门把手上，一转
他推开了我们的卧室
我看他的目光，最后都落在
他额头后退的发际线上
和发际线后面微微发光的一些
白点：儿子已经不年轻了
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
总是：又一天
爱人说：你在儿子这个年龄时
下班回来脱口而出的
也是这一句
今晚，我是那么深有感触
对儿子说：下楼喝一杯
十多年前，儿子大学的假期里
我们爷俩就常在深夜跑出去喝酒
那时，他喝酒时飞扬的话语
像快速倒进杯子里的啤酒
涌动的泡沫，止不住地外溢
爷俩今晚喝的似乎更多
酒没有助兴我们，只是填补了
说话间的一段接一段的沉默
花生皮在桌上堆出越来越高的
小山，盐水花生占据着
我们的嘴巴。我在想
我们所要的生活